('宸天佑闻言却是长叹一声,“朕亦是惶恐不安啦。”
“这世上还有令陛下惶恐不安的事?若真有,也是臣子们未尽到心。”东方随云一边说着话,一边接过擎苍递过来的茶递到宸天佑的手中,又示意宸天佑坐下。
“自从发生许昭阳行刺之事,曼容夜夜难寝恶梦频生,爱卿是知道的,曼容和许丫头是姐妹情深,生怕朕下旨为难了许丫头……唉,她这番夜夜哭闹,朕都担心她肚中的小皇子……”
原来是来唱苦肉计的。东方随云也不点破,只是迳自喝着茶。
见东方随云只是喝茶,宸天佑看似十分苦恼的看着东方随云,“爱卿,这件事,你看?”
东方随云放下茶杯,笑着回道:“陛下,事发当日微臣就说了,看在许王爷的面子上,这件事不追究也罢。微臣既然决定不再追究此事,那许郡主自当不会受什么责罚。皇后娘娘勿需担心,保住小皇子才是重中之重。”
闻言,宸天佑心中长吁一口气,但想着自己还少不了东方随云,决定还是要做做样子以示圣恩隆宠,他佯装着喝了口茶,“爱卿虽然不再追究此事,但许昭阳那丫头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刺杀东方夫人,大业皇朝以礼、法、义、信、诚治天下,她作为一朝郡主居然以身犯法,于情于理都必须惩罚她一二。”
顾青麦清楚明白当今朝堂势力三分的局势,如果东方随云追究此事,广陵王被逼急了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和皇帝联手,但这难保相爷党就不和皇爷党联手抗敌。第二种可能是和七皇爷联手……但无论是哪一种联手,七皇爷的势力坐大成定局,到时候宸天佑只是悔之晚矣。如今宸天佑故意唱苦情戏目的就是希望东方随云不再追究,一来他更进一步拉拢了许胤祥,二来他仍旧可以利用东方随云去和七皇爷周旋。
一想到这次行刺事件她和东方随云吃了苦头,总不能只好事了许家和宸家,再说怎能让许昭阳那般逍遥法外?总得吃点苦头的好。心思转念间,顾青麦轻咳二声,“陛下,可容臣妇说两句。”
“讲。”
“许家也好东方家也罢,都是国戚,如此一看许家和东方家也算得上是亲戚,再说那广陵王还称相爷是兄弟,臣妇看着他们二人真真是兄弟情深。既然又是兄弟、又是亲戚的,自古有言‘家和万事兴’,臣妇想着,那‘惩罚她一二’的事就作罢吧。”
兄弟?东方随云和许胤祥的关系真好到那个份上去了?这也是东方随云放过许昭阳的原因吗?宸天佑的脸不仅阴沉了下来。
眼见宸天佑的脸色有变,东方随云不动声色,只是看向大红帐幔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陛下方才不也说了大业皇朝以礼、法、义、信、诚治天下?为夫和广陵王的关系再好也不能罔顾国法。先前为夫不打算追究此事的做法真真是不配坐在一朝之相的位置上,如今听了陛下的教诲只觉汗颜之至,你一个妇道人家,又多说些什么?”
真是夫妇同心啊,擎苍不仅呶了呶嘴。这样一来,宸天佑就算不治许昭阳也得治许昭阳了。果然,宸天佑开了口,“爱卿,不必责怪东方夫人,想东方夫人心善,是以吉人天相的避过此劫。至于许昭阳那丫头的行为已引起民愤,定不能轻饶。”
从‘惩罚一二’过渡到‘定不轻饶’,看来陛下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东方随云压下心中的讥笑,“微臣起先还只想着和许王爷的交情,想摁下此事,如今听了陛下一言如醍醐灌顶,一切都听陛下的吧。”
得罪了许胤祥,以后许些好处自能拉拢。讨好了东方随云却是成功的牵制了老七,宸天佑权衡利弊,许曼容那哭花了脸为许昭阳求情的事也只好暂时压下了。“朕决定将许昭阳的郡主头衔从正五品降至正七品。许胤祥教妹不力罚俸禄三月。另外,他们兄妹二人必须给爱卿和东方夫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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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回秦愿
广陵王府。
若有若无的古筝之音纷乱传来,时银瓶乍破若水浆迸,时铁骑突出若刀枪鸣,时有幽愁暗恨生,时有梦啼红阑干。
缓带墨衫,双眼含着郁郁之神的秦愿寻着古筝之声往翠竹森森之地走去。
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错落有致的甬道起伏有至的逐渐合围,形成一圆拱形的天然屏障,人走在屏障之下,放眼望去,各处亭台楼阁散落在凤尾森森之中,白砖红瓦不时闪现,清新不落俗套,别有脱离俗世红尘的一番气息。
直至广陵阁前,秦愿驻脚,蹩眉看着在阁中弹奏着古筝的许胤祥。
没有主旋律的琴声忽地中断,在一段漫长寂静无声后突地又如异峰突起般蹦出一个极为晦涩的音响,听者一个激灵只觉毛骨悚然。曲调断断续续的演奏着,就似那将死之人,随时要吞下那最后一口气偏偏又总是再度神志清明起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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