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山珍海味地吃着,这么一顿饭有什么好要紧的?
含钏埋了埋头,“是打烊了。”可自己那话儿都说出口了,含钏深深吐出一口气,既是看开既是看淡,便将把他当作普通食客来看罢!谁也不能剥夺别人点餐吃饭的权力呀,
“点餐是不能点了,只能说厨房有什么,儿便将就着给你做点什么垫垫肚子。”
含钏抬起头来,目光清明地看向徐慨。
胸口有点痛。
眼眶也莫名发酸。
含钏眨了眨眼睛,把那股酸涩之意硬生生地藏了起来。
徐慨点点头,撂了袍子,就坐在了之前和张三郎来时坐的那个雅间。
含钏埋头钻进灶屋,厨房就还剩了点蘑菇、青菜、一小碗做蟹粉狮子头未用完的臊子,含钏看了看角落的冷水缸里泡着前两日做的米粉,想了想,生火热锅把臊子炒开,用豆油、干紫菜、姜汁、青蒜少许放入碗中,勾了一勺一直吊着的清汤,把紫菜和其他配料冲开。
米粉在沸水里稍稍烫了烫倒入碗中,蘑菇与青菜煮得稍久一些。
臊子被热油逼出的浅浅的油花,漂浮在青菜的碧绿与蘑菇的黄褐色之上,米粉乳白透亮,含钏最后撒上一把葱花,端碗关火。
“清汤米粉。”含钏把海碗放在徐慨跟前,“您吃饭前,儿要将规矩说清楚。咱们食肆,无论是配好配齐的正餐,四冷四热、八大热菜一汤一点一饭,还是您如今眼前的这碗清汤米粉,都是照餐位收费,您若觉得不划算,儿便不收您钱。”
含钏以为徐慨会冷起一张脸。
毕竟他不喜欢别人在他跟前提钱,也不喜欢她在他跟前算来算去,为他省钱。
谁曾想,徐慨却笑了笑,一边笑一边点点头,“好,照您的规矩来。”
含钏再瞅了一眼,确认这厮是在笑。
心里莫名升上一股名为“不高兴”的情绪。
所以对着食肆的老板娘,他能笑?
对着自家府邸里的侧妃,他便不会笑了?
第七十九章 乳扇
梦里,徐慨不太常对着人笑。
冷着一张脸,跟谁都欠了他八五百万似的。
就连在顺嫔跟前,也极少展颜。
含钏唯一记得徐慨笑得畅快的一次,是她生下安哥儿那天,徐慨先进的产房,没看儿子先抱着她,先是笑,后来眼睛就有些红了。
之后含钏小心翼翼地问他,那天是不是哭了。
徐慨仍是板着一张脸,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告诉她,是她看错了,哭什么哭,添丁进口有什么好哭的?
...
含钏回到灶屋,端了个小杌凳,使劲摇了摇头,这些事儿别想了!真别想了!
要想忘记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另外的事情来干,含钏索性午睡也不睡了,撂起袖子来照着方子做云贵那边的小食,方子是白爷爷找给她的,说是从一本名唤南诏野史的书册里找到了,酥花乳线浮杯绿,说的便是这个小食。
含钏拽了一麻兜子的乌梅煮沸熬出来的汁水,端了个大陶锅烧在灶上,把乌梅汁儿烧开,再倒入一大缸的牛乳,没一会儿牛乳混合酸汁儿煮沸了。
空气里弥漫着牛乳的奶腥味和乌梅汁儿酸倒牙的气味。
这气味飘到厅堂,徐慨蹙着眉头嗅了嗅,这姑娘在炖什么?
烂鞋底子炖汗酸衣裳?
米粉很香,配上这股奇奇怪怪的味儿就...
为了不让奇怪的味道污染米粉。
徐慨埋了埋头,三口两口便将米粉吃完了,汤还温热着,徐慨仰起头咕噜噜全喝光了。
小双儿守在旁边,知机地赶紧去收碗筷。
徐慨抬起下颌问了问,“你们掌柜的,在做什么呀?”
小双儿转头嗅了嗅,有点想干呕,但在食客面前不能怂,便大声应道,“我们掌柜的,自然是在做好吃的!您别如今闻着这味儿上头,之后做好了,香着呢!”
所以,店小二也不知道自家掌柜的在做什么。
徐慨又笑了笑。
他自己一点儿也没发现,如今已是他今天第三次笑了。
“给我上盏斑斓叶茶吧。”徐慨声音很轻,一双好看的眉眼在昏暗的日光下,竟出现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他有些好奇了。
牛乳与酸汁结合在一起,会成为什么?
小双儿愣了愣,应声而去。
灶屋里,含钏站在小杌凳上,拿起长长的铲子在锅里飞速搅拌,没一会儿牛乳便变成了丝状凝块。含钏赶紧跳下来翻书,跟着方子用事先准备好的竹筷将牛乳凝块夹出,立刻上手揉成薄薄的饼状,含钏一边揉一边烫得直呼气,手上功夫却一点儿没闲着,将乳酪饼的两翼卷在筷子上,并将筷子的一端往外撑大,使凝块大致变成了扇子的形状!
含钏如法炮制了三四张,换了四次乌梅汁儿,找了个通风的口子,将竹筷插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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