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杨淑妃...
杨淑妃的产期,便在六月下旬...
如今...
过了初伏,又过了夏暑...如今堪堪六月底!
含钏感到自己后背、脑门和鼻尖陆陆续续冒出了冷汗,暴雨斜斜穿透回廊,直接打在青砖板上,凉丝丝的雨滴顺势溅起在了含钏裸露的脚踝上。含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如果有铜镜,她会发现她如今的脸色发白,眼下发青,如一摊死灰。
如果是吃食出了问题,主子闹肚子或是起疹子,都是小事。
大不了赏一顿板子,罚几年俸禄。
可...
杨淑妃...
事涉皇嗣...
如果事涉皇嗣,师傅这一条命,外加四喜,就算是再加上白家和她贺含钏,都不够砍头的!
崔氏哭得俯倒在地,头磕在地上,声音一抽一抽的,“我...我觉着不对...又托胡太医和他那在京兆尹当差的孙儿帮忙问一问,可...可再多也问不出来了!
“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在家里来来回回走,又去内门守着...又去胡家守着...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才过来了...”
崔氏已哭得气若游丝,抬头一把,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含钏的手腕,“你是公公的关门弟子,公公待你如何,你心里是知道的!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四喜...和公公!只能靠你了,只能靠你了啊,含钏!”
含钏也想哭,眼眶发红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白爷爷还在宫里头受罪呢!
哭,又有什么用!
含钏将崔氏的手一把摔开。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甜金瓜八宝莲子泥(中)两更合一
含钏回过头,钟嬷嬷面色也不好,甚至称得上面如死灰。
宫里出来的,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被扣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含钏蹲下身子,强迫崔氏与自己对视,开始不觉得,一开口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喑哑发颤,“嫂嫂,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有无不妥之处?或是奇怪的地方?若是有,你提早同我说,咱们坐在一起商量合计,总能有个法子。”
崔氏偏头想了想,隔了许久才低着头,一边哭一边摇头,“真没有...真没有的...”
含钏轻轻点点头,扶着柱子缓缓站起身来,立在原处低头想了许久。
脑子飞速运转,有千百条消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钟嬷嬷上前将含钏扶住,有温度的掌心撑在含钏的后背上,“先将情况打探清楚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咱们就算是想动作,也没办法。”
含钏轻轻点了点头,想了想,转身回厅堂将柜台下的大木匣子抱在怀里,又急匆匆地跑到东厢将藏在柜子后的木匣子拿出来,一打开将里面薄薄一沓银票全部抽了出来,一张银票五十两,略略估算这儿有二十来张,没了银票,木匣子里空荡荡的,还剩了点零星可怜的碎银子,含钏索性一把抓了出来,将银票折成四叠,连带着碎银子放进布香包里揣进怀中。
含钏独自站在东厢房里,四周都静悄悄的,眼眶一热,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
含钏轻轻吸了吸鼻子,拿手背擦干眼睛,又将上了锁的梳妆台打开? 将珍而重之放着的房契拿了出来? 一并塞进了怀中。
食肆众人都换了衣裳,厅堂的油灯点得亮亮的。
除却崔氏嘤嘤在哭?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围成一圈等着含钏。
崔二轻轻拉了拉姑母的衣角? 低声劝道,“...大家伙都在想办法呢...愣一直哭? 除了惹人讨厌,没别的用处。”
崔氏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含钏撑着手? 将银票分作三份? 低声道,“...小双儿和嫂嫂还是去胡家等着,请胡太医看在世交的面子上一定帮忙;钟嬷嬷您仔细想想,在宫外有无使得上的关系? 若需银钱开路? 直管同我说,只要能塞钱,无论多寡,咱如今有的能尽数给出去,咱若是没那么多? 这屋子的房契、‘时鲜’的名号全都能抵出去。”
小双儿低着头吸了吸气,眼睛红红的。
含钏轻轻拍了拍小双儿的脑袋? 扯出一丝笑,“宅子没了? 店没了,咱还能努力干? 拼命干? 买回来——那可是我的师傅呀。”
小双儿抽泣了两声? 轻轻点点头,“...知道的,奴知道的。”
钟嬷嬷将银票往回一推,弓着腰,“老婆子还有私产呢!用不着你的钱!”
含钏有些绷不住,偏头揉了揉鼻根,将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窗棂外的雨越来越大,狠狠砸在院落中,枝叶繁茂的柿子树被疾风劲雨吹打得枝桠四处胡乱拍打。
含钏和拉提一组,拉提举着油纸伞,含钏拎着油纸灯笼,在昏暗的雨夜里淌水穿过几道胡同,来到了一处门槛极高、朱漆青瓦的府邸,含钏轻轻扣了门,没一会儿便听见门房被扰了好梦不耐烦的声音,“谁呀!”
含钏扬起声音,“‘时鲜’食肆的老板娘,求见三郎君!”
门房约莫是没听懂,嘟嘟囔囔的,半晌没动静。
含钏语气放得很低,从门缝里塞了张五十两的银票进去,“...求您行行好,帮儿通传一声。儿知如今夜深了,您也为难...真的是很急事,三郎君一听是儿,也一定会来见的...儿不进去...不扰府里主子们的休息,只是求您一定帮儿通穿到三郎君...”
含钏揪着银票,门里许久没响动,隔了一会儿,银票从门缝里“咻”的一声梭了进去。
五十两,不是个小数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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