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娘子端庄淑德,说八卦时都一派正经面孔。
含钏默了默,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说什么?”含钏装傻充愣,“秦王府好好的呀,昨儿个还听见秦王殿下上朝时的马蹄声。”
瞿娘子“啧”了一声,眼波流转,嗔怪道,“同我都不说实话呢!”身形向前一倾,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可听说了,说是秦王殿下命数不好,钦天监算出来克妻!恰好那张家姑娘又是个八字极为贵重的,这一过庚帖,不就煞起来了吗!”
含钏蹙了蹙眉,“您听谁说的呀?”
瞿娘子笑了笑,“市井里不都这么传吗?好像还传了几句顺口溜,街头巷尾的孩童都唱着呢!”
瞿娘子歪头想了想,一边想一边迟疑复述,“庚子马多灾殃,秤砣重扁担轻,凑拢堆两不宜...”
含钏一听,一股子火气升到天灵盖。
这话!
太缺德了!
这不是指明了,秦王八字轻,受不住张氏那好八字吗?!还秤砣重扁担轻,非得往一堆凑,对人对己都不好!
张家胆子太大了!
瞿娘子见含钏脸色不太好,赶紧伸手倒了盏茶递给含钏,“...听说秦王殿下常来你这处吃饭,想来也是位脾性人品贵重的...这顺口溜太大胆了,迟早会被封禁...”
瞿娘子笑起来,“你气什么气呀!左右不过是位食客,又是个身份如此显赫的主儿,谁能欺负到他头上去呀!”
含钏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她总不能说,她这么生气是因为秦王和她关系不一般吧...
地下恋,这种东西...
瞿娘子一走,张三郎又来。
张三郎来时,一张脸都涨红了,一进门先“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壶茶,手往桌上一拍,“张家欺人太甚!”
英雄所见略同!
含钏点头,递给久久不见的张三郎一盘玫瑰锅炸,给张三郎骂人助力添威。
“两个人八字合不上,这不是挺正常的吗!?否则,天作之合这话又从何说起!?说亲的两个人这八字就非得合上才行!?合不上,一方就诋毁另一方命数轻、八字弱、克妻克子?”张三郎忿忿不平,“张家那路数,老子清楚都很!都他妈是千年的狐狸,跟谁玩儿聊斋呢——不就是害怕圣人把起火的脏水先发制人泼到张家身上吗?又估摸着老四不受宠,圣人多半不会给他出头...我呸!”
张三郎嘴里塞着玫瑰炸炸,一口一个,喷香。
含钏顺手再递了块儿试吃的红糖锅盔去,张三郎接过去,边吃边骂街,“我看呀,是那富康老太婆故技重施,以为自己压得住老四呢!她那独眼老太婆,欺软怕硬,若这事儿出在老三或者老二身上,她必定一个屁都不敢放!”
含钏深以为然。
不过是欺负徐慨无人撑腰罢了。
所以才不仅要放屁,还把这屁放得贼响亮。
张三郎骂了一通,又问含钏,“这几日,老四过来吃饭了没?”
含钏点点头,“过来了的,昨儿晚上过来吃了一碗包面,吃了一斤卤蹄髈才走的。”
“瞧上去咋样?没郁郁寡欢吧?”
含钏摇摇头。
看上去心情挺好的,还贴着灶台闻她头发,说怎么有股桂花香。
这话儿不能给张三郎说。
唉,地下恋,这鬼东西...
张三郎颇为挂心,忧心忡忡,“老四那人在国子监的时候就闷,啥事儿闷在心里,也不爱说话。”
含钏瘪瘪嘴,还行吧,昨儿差点为了她头发的桂花香赋诗一首来着。
“受了委屈也打落牙齿和血吞,谁问也不会说的。”
没有吧,不是刚跟自家圣人父亲坦白了她的存在吗?
“而且,与张家这门亲事毁了,老四肯定很失落——听说富康大长公主家的小孙女面容姣好,又喜弄花草,三岁读孔孟,五岁知礼仪,是位很难得的才女。老四最喜欢才女,在国子监时就爱读书,博士们布置下的留堂,老四做得是最用心的。”
含钏:?
徐慨喜欢读书多的姑娘?
还最喜欢才女?
书,对她而言,只是助眠的香薰...
含钏眯了眯眼。
远在六部的徐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张三郎说了一大通,让含钏给徐慨留了话,“...本应当找他喝一场,纾解纾解,只是如今家里看得严,岳丈又亲自请了位师傅过来教导,实在走不开。等我乡试完毕,到时候是喝烧刀子,还是梨花落,都随他。”
含钏点点头。
到时候你喝烧刀子,徐慨喝热茶汤,你喝三杯,徐慨喝一壶,喝死你个鼻涕虫。
张三郎走了,白爷爷又来,督促含钏做点菜去给秦王殿下纾解心怀,“...当初爷爷我可是托了秦王殿下的福气才捡回一条命的!父债子偿,如今秦王殿下遭了劫难,你得好生还。”
还还还,拿命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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