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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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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

为什么拐子不将她卖给更出得起的地方,或是挣一笔彩礼钱,将她卖给别人做童养媳?

偏偏将她卖进宫里?

还有...

她与曹同知,是兄妹吗?

亲兄妹,还是表兄妹?

若只是表兄妹,曹同知如此自持内敛之人,又怎会失态痛哭?薛老夫人又怎会自称祖母?

可若是亲兄妹,为何她姓贺,哥哥姓曹?

还有...天下漕帮家的姑娘,怎么会头破血流地被拐子从江淮拐到千里之外的山东?

太多太多的疑惑。

太多太多的问题。

含钏张了张口,有千百个问题想问,一开口却是如同猫叫的细声,“我...我...会不会弄错了...”

会不会弄错了...

太多的不合理...

如果当真弄错了,就让这个梦早点醒好不好?

不要等到她沉溺其中之后,才将梦中的泡沫狠心戳破?

薛老夫人老泪纵横,哭着摆手,哭得已经没有了气力,一边摇头,一边轻声哭道,“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弄错呢...这件袄子上‘含钏’两个字是我亲手缝上去的,那时候你才刚满五岁,吵着闹着要和月娘、华生出门,月娘一惯行事低调,便是出远门也只要了一辆马车随行...你的衣裳、月娘的衣裳还有欢娘与你表姐亭姐儿的衣裳全都放在一起...亭洁儿个性强,我怕她扭住你的衣裳不放,便将你所有的小袄都缝上了你的名字...这...这怎么可能错呢!

“今日我看你,便有几分熟悉...”薛老夫人哭着重新站起身来,“如今细看,你的眼睛便如同你的母亲,细长上挑...嘴边的梨涡又同你哥哥一模一样...我当真是瞎了眼的老太婆,上次见你,竟丝毫未有察觉...”

薛老夫人说着,伸手环抱住含钏。

哭声撕心裂肺。

冬天的衣裳很厚,照理说泪水无法浸湿厚厚的袄子。

可含钏依旧感到肩头的灼热。

“我的儿...我的月娘啊...你和华生若还在世...若还在世...你睁开眼看看啊!母亲找到你的骨血了!母亲终于找到你的骨血了!”薛老夫人的声音太悲恸了,低沉而喑哑,其间饱含了十几年的痛楚与压抑。

含钏刚刚止住的泪,瞬时又簌簌落下。

所以,父母亲是不在了吗?

含钏泪眼婆娑地环抱住薛老夫人,张了张口轻声道,“祖母...”

薛老夫人眼泪涟涟地点头,“诶诶诶!”将含钏抱得紧紧的,抱了许久许久才舍得放手,抽泣着一把扯过曹同知,目光灼灼,“这是你兄长,是你的亲哥哥...”

含钏哭着哭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隔壁邻里,住了一年。

来吃过无数顿饭,说过无数句话,竟然是亲哥哥?

含钏一边哭一边笑,“哥哥...”

曹同知仰着头,重重应了个声,“唉!”

偌大的厅堂,食客早已散光。

薛老夫人兴奋地时而坐下,时而站起身,时而搂一搂含钏,时而拍一拍曹同知的肩,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要先回江淮一趟,去你爹娘坟前上柱香,磕个头,叫他们好好看看...不不不,得先搬家,认祖归宗,要搬到我身边来...不不不!还是先回江淮,拜祠堂跪爹娘,才是大事!”

薛老夫人拍了拍大腿,腿脚利落地冲出雅舍,也不知去唤谁了,口中振振有词,“阿绫,去!把府上东厢房收拾出来!快去!”

含钏哭得眼睛肿肿的,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坐在杌凳上。

曹同知手足无措地坐在含钏对面,轻咳一声,方道,“咱们爹娘,过世了。”

含钏低低垂首,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顺着向下砸。

猜到的。

先前薛老夫人的话里,带了三分。

“也是在山东寿光过世了,就是你失踪的那一次。”曹同知语声晦涩,眉目间有抹不开的郁气,“爹娘自江淮出门,向通州去,因路上有事,便选了走陆路,谁曾料到马车受了惊,翻下了山坡...后来曹家一路追寻过去,在寿光一座不知名的山下发现了爹娘的尸首,同行的婶娘与堂妹因病在驿站休养逃过一劫,你...你也跟他们一块儿的,可在山下未曾发现你的身影。祖母使出了成千上万的银子去找寻你,可始终无果。”

含钏张了张口,又闷了闷。

曹同知再一抬眸,看眼前这个俏生生白净净的小姑娘,有些像在做梦,苦笑着摇摇头,“我先头只觉你亲切...却从没想过你就是我失踪了十来年的亲妹妹...”

含钏也苦笑。

这谁能想得到?

第二百五十四章 珍珠圆子(下)

这...这谁想得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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