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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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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虽夜间就停了, 还不见放晴,墨蓝色的云团被揉皱后倾倒于苍穹, 地面湿漉漉的,随时会再来一场大雨倾盆。

在谢辰催促下,蔺长星穿好衣裳,洗漱过后,喝了半碗粥垫肚子。方才抱着她说“对不起”时的沮丧低落不复,他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捡弄木耘堆在院落里的新鲜菜。

木耘一早起去集市上买回来的, 鱼肉和果蔬皆有。谢辰说买得太多了,很是浪费,他道:“你瞧这天气,今日还有雨的,地也没干, 路滑难走, 你怎么上山?”

谢辰想了想也是, 今日赶路回山上反而危险,这菜够他们吃到明天。她看着他:“你呢, 吃过午饭就回?”

“嗯, 只有两天的假, 不回不成,公文想必都堆满了桌子。”蔺长星恋恋不舍地看着她, 叹了口气, 苦笑道歉:“若不用回去多好, 我们俩在这过一辈子。”

“说傻话,昨儿还决心替民做事,今日又打退堂鼓。你在这儿贪图享乐, 怎么成为第二个陆千载?”

他蹲在檐下,弯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朝谢辰吐了吐舌头,仿佛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知道啦,回去一定好好做事。”他起身道:“走前为你下一次厨,姐姐答应过我要帮我切菜。”

这还是在南州时候承诺的话,那时谢辰三分真心,七分哄骗。她打定主意隔日离开,不指望再见,反而想着早些把他忘了。

没成想坏人没做成,真让他逮着了机会,她帮他拎了一半菜,抬脚往厨房去:“走吧。”

虽然她在刺绣编织上手笨,可是毕竟是女儿家,切菜比他有天赋,不会弄得一手伤疤。

木耘既买了菜,素织便准备中午下厨,做五个人的膳食并不难。看到自己姑娘跟世子爷选了菜进厨房,忙着喊道:“你们歇歇,让奴婢来。”

蔺长星回头朝她道:“不必,有福了,你等着尝大厨的手艺。”

素织毕竟在南州吃过蔺长星做的菜,知他厨艺过得去,于是放心一笑,刚好躲了懒。

木耘则一脸忧虑:“世子做得东西能吃吗?”

都是锦衣玉食堆砌出来的主儿,自家世子就算在南州长大,吃穿用度也分毫未曾短缺,有的是人伺候。

他尚且不怎么会做菜,何况是这辈子都不用进厨房的世子爷呢,能做得出来吗?别是为了讨好四姑娘,逞能吧。

木耘默默将水缸打满水,若是世子过会烧了屋子,也能救得上。

有人帮忙打下手,蔺长星几道菜做得极快:糯米排骨,龙井虾仁,鸡丝银耳,酥炸藕肉丸,三碟子清炒时蔬。最费工夫的是炖汤,佐了蘑菇和豆腐的鲫鱼汤,纯白鲜润。

他给谢辰盛了半碗,让她先尝,谢辰喝了两口,便满足地笑了,他炖汤自是熟悉的味道。

雨天光暗,谢辰在饭厅里点了几盏烛灯,主仆五人围着雕花梨木大圆桌,不做声地吃起饭。

蔺长星特地问木耘:“怎么光吃不说话,可合胃口?”

木耘忙把饭嚼完,擦净嘴回道:“正是太好吃了,才顾不得说话,世子爷,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味道!”

蔺长星得了奉承很高兴,跟谢辰对了一眼,笑道:“我学的都是南州菜,跟宴京不是一个做法,你吃的惯便觉得好吃,就怕你吃不惯。”

素织捧着如意纹的瓷碗喝汤,接话道:“世子,你是不是偷偷练过,怎么厨艺大涨?”

她这话倒不是奉承,蔺长星这桌菜做得比在南州时候好吃得多,便是放到各地大厨皆有的泓徽楼去,也能谋得一席之地。

蔺长星笑着看谢辰,剑眉轻扬,温声道:“可能是我的帮厨厉害吧。”

心里想着她,身边有她作陪,满心的爱意压不住,做出来的膳食怎会不好吃呢?

谢辰个子高挑,看着好看,却太瘦了,身上的骨头搂着都硌。若能天天给她做饭吃,他就死而无憾了,给她喂胖些才好。

谢辰面上挂着笑,玩笑着轻声道:“不敢抢世子大人的功劳。”

谈笑着吃过饭,木耘与素织负责收拾和刷碗,卫靖默不作声地将饭厅的地扫了。

谢辰与蔺长星则回房暂歇,蔺长星又去看昨晚买的灯。看着看着心绪又荡漾起来,昨夜宛若美梦,可见画上这“露滴牡丹”有多惑人。

他心里吃了蜜一样甜,他的混账怪癖,连他自己这会子想起来都有些臊,昨夜谢辰竟也容了,由着他放肆。

但他所见,比这灯面美上千倍万倍却是事实,谢辰不许他画下来,那便不画。想到这里,他忽而低头去解腰间荷包,将那枚价值千金的顶好的夜明珠捏出来,“送你。”

谢辰见他看那画便不自在,刻意不理他,站在窗边静静地赏看廊下摆的各色菊花。谁知他不依不饶,还将这东西递到她面前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面上霎时间已经绯红蔓延。

忍也不是,骂也不舍得,她没好气地偏过身去:“我不要。”

“你得要。”蔺长星黏糊糊地凑过去,恨不得将她此刻的神情看上个几百年:“想我的时候,看看它,它见证了我们最亲密的时刻。”

谢辰仅是听这话就受不住了,又羞又恼,瞪他道:“你就会欺负我。”

蔺长星笑嘻嘻地在她脸上亲一口:“我怎么舍得欺负姐姐。”

谢辰冷哼一声。

这声“哼”里什么控诉都有,换得蔺长星赔笑不止,随后就关上了窗。他将人按在窗边,深深浅浅地亲了好一会,直撩拨得两个人各自起火,情意滚烫。

他的手顺着腰身往上攀,被谢辰费力抓住:“你过会就走了,别闹。”

他意犹未尽:“我晚些再走?”

谢辰拧了他一把:“大白天的,你的圣贤书都读哪里去了?”

蔺长星停下,想起南州时夫子那张万年不变的端肃神态,忽而清心寡欲起来。

罢了罢了,是他太放纵,昨夜两回已是足够了。若再来一次,他年轻气盛是一回事,恐怕明天早朝会没有精神。

纵然再不舍得,到了该离开的时刻就得走,到家若太晚也是麻烦,燕王妃那边不好糊弄。

走前谢辰给了他一个锦囊,“你既送了我东西,我也有东西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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