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即便是靠着座椅站着,能养精神也不能浪费,省得到晚上没体力上山,她可不认为从镇上往村子里去还有专车接送。
可惜的是,他们这个位置车窗坏了一小块玻璃,寒风呼呼的从窗口灌了进来。
杜梦闲刚有了点睡意就被风吹的颤了一下,伏城观察到她不舒服,身子往车窗靠了靠,把包袱堵在窗口。
可就算车里没风了,被风激灵的感觉也驱散了睡意。
借着外头的光,杜梦闲眼角一瞥,看到那只小猪仔还在盯着她看,吓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可随即,这只欠烤的猪打了个喷嚏,微弱气流吹得杜梦闲脑门上的斜刘海给飞了起来,露出了大脑门。
“噗嗤……”伏城没忍住呛了口气,即便看不清她脸色,也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大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谁让杜梦闲现在也才算是虚岁十九,个子也就一米六出头一点,那让座的大哥又是虎背熊腰的,背了个背篓站起来,刚好跟杜梦闲额头持平。
这小猪崽打了个喷嚏,可不就把她吹的头发往后露出了脑门儿?
杜梦闲黑着一张脸把刘海理顺,拿帕子抹了一把脸,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猪崽。
她容易吗她,年纪小营养不高,打算着先用刘海遮一遮丑,等到村子里安顿下来多吃点东西补补营养。
结果现在这该死的一个喷嚏吹的她露出了大脑门,还被她现在名义上的丈夫给看到了,她能不糟心吗?
杜梦闲哼了一声,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来回左右腿轮换着支撑身体的重量。
就在两条腿有些打哆嗦的时候,车速减了下来,而外头的夜色也越发的黑了。
“知青同志,地方到了,要我给你们帮忙不?”让座大哥热情的问道。
伏城摇了摇头,“不了大哥,我看着你东西也不老少,我跟我爱人两个人也能拿的。再苦再难咱们也要坚持下去,不能总是想着依赖他人,你说对不?”
然后又小声对杜梦闲说道,“你拿两个轻一点的包裹,其他都给我拿着,我发现今天腿上也有了点力气,拄着拐杖也能走,你在旁边看着一点就行,今天你也累的不轻。”
下车的时候外面又飘了些不大不小的雪,尽管不到阻碍行走的地步,可雪落在脑袋上脖子里总归是不舒坦,更何况路面一积雪脚下就打滑,这种情况更容易摔跤。
好在大松山那边也有人赶着牛车过来接,想是知道这时候天时不好,知青人又多,不来一个人过来接的话恐怕不大好过去。
毕竟镇上跟大松山的距离也挺远的,附近几个山头也有牛车过来,各自把自家生产队的知青给接回去。
“同志们,把行李都放到牛车上吧,咱们不怕苦不怕累,要坚定的往前走,体现咱们知识青年的风气!”
杜梦闲感觉自己的腿哆嗦了一下,可那又能怎么着,一个山头来接的只有一辆牛车,这么多人的行李放上去都够呛,更别提坐人了。
不过她看了看领头的人,又看向旁边的伏城,然后上前说道,“同志,能不能让我爱人坐上牛车?我爱人他来之前摔到了腿,经过医生的治疗和积极向上的心态,如今已经恢复了一条腿,但晚上摸黑走路拄着拐杖总归不方便,你放心,要是让他坐着,我愿意多拿一份行李!”
伏城也适时的掏出了医院开的证明,他倒是没有跟杜梦闲见外,眼下这种情况已经是拖累人的存在,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倒不如想开一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话累的不是他自己,反而是杜梦闲。
来接人的中年男人跳下牛车看了看,又摸了摸伏城的腿,“没事,那你就上牛车吧,咱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这位知青同志的精神值得咱们效仿,腿受伤了也要下乡来支援祖国建设,咱们当地的人自然应该多多体谅一点。”
实则心里暗骂,这些小孩崽子难道心里没数?
他拖着一条伤腿还来下乡,不是白白的浪费农民们的口粮吗?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并没有说出来,反正他只是接人的,又不用在村里住,交接完了就走,浪费的也不是他的口粮,这种事儿应该当地的大队长去操心。
旁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大家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知青同胞们,同胞有不方便的地方自然应该体谅一点。
“这哪儿能行!”没想到人群里冒出了异样的声音,走过来的是一个高马尾姑娘,身材壮硕,但发量稀少的跟杜梦闲有得一拼。
她看了一眼因自己的音量看过来的人群,挺高了胸膛,“越是困难越是要迎难而上!咱们不是享乐来的,怎么能因为小小的一点不舒服就要贪图享乐!这位同志,你这样可不大好,岂不是辜负了领导人对我们的信任!”
狗屁!
杜梦闲翻了个白眼,领导人还管你这破事儿?
刚刚那中年男人过来打了个岔,“行了行了,这位同志确实是腿不方便,我刚刚摸了一遍他脚骨,没有骗人。这位女同志,人家生病了咱们要体谅一点,而不是非得强求人家撑下去!镇上到大松山那边可有三十多里地呢,又是大晚上乌漆抹黑的,山路还不平坦,这位同志拄着一副拐杖怎么过去?”
中年男人虽然心里有点抱怨,但到底人家小青年一腔热忱的下乡建设也不是故意的,他心里虽然有微词,但也不能觉得人家的热情就是假的。
伏城握了握拳,深呼吸放松心情,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时的,再难堪的情况他都遇到过,现在只是被人质疑了一下可能偷懒的情况,也没什么大不了。
杜梦闲觉察到旁边人的情绪不稳定,低声说道,“没事,咱们能好的。”
“我明白。”伏城回握了她的手,“你别担心,我想得开。”
因着中年男人这番话,那个高马尾女人尽管还有些微词,但到底也没再揪着不放,只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什么困难应该克服打破,而不是顺着享乐。
但也没人搭理她就是了,旁的人只要脑子没坏的,都稍稍远离了她身旁。
这种脑子拎不清的,谁敢跟她做朋友?
是人都免不了有点小毛病或者小病痛,这要是哪天自个儿不舒坦了,你所谓的朋友给你来这么一招,那可真是一刀被捅得实实在在的。
越是入夜,雪下的就越大。
脚踩到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行人走的也越发小心。尽管上的山路能并排走十来个人很宽敞,但到底旁边也是悬崖,没人保证自己要是一脚踩滑了不会往旁边滚。
头一次走这种山路的知青们大多提着心,生怕这种倒霉的事儿落在自己脑袋上。
上山的路不仅不好走,还特别费体力。
走了不多会儿,杜梦闲身上就冒了汗,可头顶的雪依旧在不停的飘,汗刚出来又冷的贴在身上。
打了个哆嗦,一冷一热的刺激下,杜梦闲想着自己这副脆弱的小身板经不起糟蹋,只想赶紧的到达南汇村洗漱躺下。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她也的确怕因着这一个小感冒把自己的身体底子给摧成筛子。
“南汇村到了!”中年男人停下了牛车,帮着他俩把东西拿了下来,“南汇村还有没有其他知青?没有的继续跟着我往前走,还有三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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