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都是出海去救她的时候被伤的。
她点了点头,“没为难你就好,没为难就好。”
她实在是问不下去了,叹了口气,“你先留下来,其他事情我都会解决的。”
说完,她转身准备出去,孔世华问她,“是他吗?”
白清灵身子一滞,背对着他,没有回答。
他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白清灵逃也似的离开,关上了门时,心中不知道该作以何感想。
什么都没敢问,什么都没问出来便这般落荒而逃了。
她甚至觉得,什么都没逃过孔世华,可能他早已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白清灵觉得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浑身赤果的傻子站在他面前。
可他没有嘲笑她,反倒是替她着想,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还要默默的离开了。
白清灵只觉一口气憋闷在心口里,十分的难受。
下了楼梯的时候,看到大厅里沙发边,颜楼坐在沙发边,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她放包里的刀。
她抿了下唇,又调整了呼吸,才匆匆下楼,走到沙发边对他说道,“今天我,”
“我都知道了。陈文成都说了。”颜楼把刀放在茶几上,拉着她过来坐下,侧脸对她说道,“这把刀就是凶器?”
“嗯,当时我以为是石膏像的碎片割裂的,就回去拿石膏碎片试了一下,却发现刚戳到手臂上就碎了,所以张瑾伊脸上的伤并非是石膏片划伤的,是这把刀割伤的。”
白清灵说完,颜楼皱紧眉心拿起她的手,把她的袖子撸了上去,果然见到印子,用指腹揉了揉,抬眸看她,“傻。”
白清灵抿了下唇,开口说道,“总不能随便诬陷人的,那些女同学虽然嫉妒心十分的强,却也不到要害人的地步,这般让人进了大狱,一辈子都完了。”
“这乱世本就如此,是是非非都不分明,你非要求个是非,反倒是伤心了。”男人沉沉的看着她。
“我没伤心,就是觉得不值得。”她冷下小脸,“如花的年纪,非要搞这些邪门歪道,她怕是试过用石膏片失败了,才改用这把刀的,去不知道这刀是曲的,是不规则的,与其他匕首的光滑面不一般,是要留大伤疤的。”
“你是没见过活不下去的人是怎么求生的,自然也不会知道他们对自己到底有多残忍,你说她不知道这刀导致不规则疤痕,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她一定是知道要留疤的。”男人指腹揉着她的手臂,淡淡说道。
白清灵摇了摇头,“何苦呢。”
“若不是你知道这刀的曲折之处,又跑去画室重新查看,换做其他人便真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才导致她如此了,你觉得其他人会怎么做?”
男人的问题她一想便想明白了。
“你是说,她想彻底的靠上我,才出下策?”白清灵想了一下,冷笑道,“能让她如此费心拼命了,我倒是座好靠山了。”
“你打算怎么做。”男人问她。
“霍正怀说杭苏那一带有人能治疗刀伤,我想让她去那边试试,至于其他的,”白清灵皱了下眉,“也没什么其他的了,事情是她做的,自然在学堂里也待不下去了,看看她如何想得罢。”
颜楼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虽然头点下去了,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个叫张瑾伊的女人心思如此深,留着也是祸害。
“楼上,”男人说了两个字顿了一下,“楼上有个自称是你夫君的男人。”
“当初出了一些事情,我欠了他和他家里的,我打算最近安顿一下,再让他离开。”
见她没解释,颜楼皱了下眉,问道,“他自称是你的夫君。”
“嗯。”白清灵看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杀了他如何。”男人眯了眯眼。
“他救过我,没他早就没我了。”白清灵说道,“当时情况特殊,实则我们并没有真真正正的成婚。”
颜楼终于听到她解释了,便点点头不再逼她说了,“你自己处理便好,但是我有一点,你必须答应。”
“你说。”白清灵看他。
“不许对他动真情。”男人俊颜严肃。
“哦。”白清灵说。
对她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颜楼不十分满意,但是她能答应,就能够做到,这一点颜楼信心十足,虽然这信心哪里来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了。
当晚,白清灵给陈文成摇了个电话让他和巡捕房打个招呼,让他们放人。
报馆那边也让乔迁联系了一下,这则新闻就算是被压了下来。
等白清灵回到卧房休息的时候,颜楼去了书房。
给夏至弦摇了个电话。
电话里,说了孔世华的事。
夏至弦在电话里笑了半天,“所以最后你还是等给人家哥哥了,你瞧,白清灵就是有这种能力,能让你和她的男人和平相处还各自安好不吃醋。”
颜楼冷脸挂了电话。
接着又给陈文成摇了个电话,电话里交代道,“等那个张瑾伊出院去杭苏的时候,人处理了罢。”
陈文成连忙说道,“夫人会,白小姐不会同意。”
颜楼挑眉,不认为陈文成是故意说错的。
心中思量两分时候,电话那端身处北郊兵营里的陈文成浑身僵硬头冒冷汗了。
他恨不得立刻抽自己两嘴巴。
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最后颜楼归结为他是在内心深处,承认了白清灵早晚要做自己的夫人,也许在私下里不知道练了多少回,才会脱口而出的。
交代完后,男人淡淡说道,“夫人这两个字很不错,以后就这么叫吧。”
说完,挂了电话。
陈文成抹了一把脸,全都是冷汗,不由得靠在椅背上,十分后怕了。
张瑾伊在医院里待了几天,也没看到白清灵再过来探视,便问照顾她的护工,“没有人过来探视过吗?”
护工摇头,拿钱办事,把张瑾伊伺候的好好的。
张瑾伊心里疑惑,但是因为护工对她态度十分的好,就也没再多想了。
倒是霍正怀接到了夏至弦的电话,说张瑾伊的伤口能治便治,治不得就算了,反正早晚也是个死人了。
霍正怀不明所以,就又给颜楼的旧宅摇了个电话找白清灵,却是夏至弦接的,才得知颜楼和白清灵已经一同回了颜公馆,也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当天晚上白清灵没什么心思用晚餐,就让人把三个人的晚餐分别送进卧房书房和客房。
算是谁也没见谁面的吃了一顿。
但是第二天却不行了。
颜楼要去北郊兵营,白清灵要去见夏公馆夏欢沁,另外还要去安置孔家在海城的新址。
孔世华倒是没想出门,也是本本分分的下楼来用餐了。
三个人十分尴尬的坐在那里。
其实也不尽然。
尴尬的只有白清灵一个人。
颜楼坐在餐桌左侧,白清灵坐在餐桌右侧,而孔世华则是与颜楼坐在同一侧。
早餐在白清灵的安排下,有中餐又有西餐,她怕孔世华吃不惯西餐,又怕他觉得尴尬,就让下人准备了一份中餐。
谁曾想,早餐刚一上桌,颜楼淡淡的看了孔世华一眼,开口道,“你用哪份?”
孔世华指了指白清灵,“与她一样。”
颜楼到点了点头,“她用西餐,那我便用中餐罢。”
如此定下,颜楼就在白清灵瞪眼中,自然的拉过中餐的托盘过来,开始用勺子舀起粥来。
白清灵看他不为所动,摇了摇头,就对孔世华道,“你要是用不惯,可以再让人上一份中式早餐。”
孔世华摇了摇头,“不必,你教我。”
这话一出,颜楼深邃眸子眯了眯。
白清灵看了颜楼一眼,说道,“好。”
说完,她拿起一片烤过的白土司,又拿起餐刀,剜了一勺子果酱在白土司上,然后用餐刀抹匀,看向孔世华的时候,孔世华也已经抹匀了,还冲她笑了笑,“学会了。”
说完,吃了一口,点点头,“很好吃。”
白清灵笑了笑,“我也喜欢这么吃。”
颜楼脸色沉了沉,将粥勺放下,淡淡的看了白清灵一眼,说道,“给我。”
白清灵微微一怔,看了看手里的刚把果酱抹均匀的烤吐司片,递了过去,“喏。”
颜楼接过来,吃了一口,又把粥挪给她,“你胃不好,喝粥吧。”
如此赤果果的交换口水行为,白清灵的耳垂有些红了。
这做的也太明显了。
不过孔世华像是没看到一般,默默的吃着烤吐司片,一边喝着牛奶,煎培根也用了一片,用完早餐,他对白清灵说道,“出去时注意安全,我先上楼了。”
等他离开了,颜楼放下手里的烤土司片,看了一眼白清灵,“教他?”
“不然呢,看他饿着?你作为家里的主人,就不知道谦让的?”白清灵瞪他一眼。
“不让他饿可以,我本来就与你是这里的主人,谦让不行,尤其是你,绝无可能。”男人说完,又拿起白清灵涂的烤吐司片吃了一口,说道,“我待会儿去北郊,让陈文成过来陪你去办事,注意安全。”
白清灵看着他,没说话。
颜楼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掌,等白清灵把手掌放在他手上了,才满意的捏了捏她的小手,“我不放心你。”
“嗯。”白清灵轻叹了一声,“我明白。”
颜楼先出的门,陈文成过来时,颜楼也才离开不过半刻钟不到。
白清灵看了一眼时间,原来是误会他了。
她以为颜楼是故意为了气孔世华,才会说让陈文成陪她出去,还说让她注意安全,原来他早就安排了陈文成过来保护她。
陈文成在门外的汽车里等,等白清灵换好衣服从小洋楼里出来时,他从车里出来,打开了后门,说道,“夫人。”
白清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上了车。
今天陈文成没有带汽车夫过来,亲自开车送她。
等车开出了颜公馆,陈文成赶紧解释道,“夫人,昨天晚上大帅给我摇了电话时,我一时说错了话,大帅让我以后都喊您夫人。”
原来是这样。
陈文成从后视镜里没有看到白清灵任何不悦的模样,于是又说道,“张瑾伊这件事,大帅说话了。”
白清灵秀眉微挑了下,问道,“如何说的?”
“出了海城去杭苏的时候,处理掉。”陈文成如实答道。
因为不清楚张瑾伊做过什么,只知道白清灵这边通过他通知了巡捕房,之后又让他通知那边放了几个女学生。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但是巡捕房那边在放人的时候说过一嘴,貌似这几个女同学砸了白清灵的画室不说,还伤了一个叫张瑾伊的女同学。
结合这些,陈文成自觉还是应该与她说一声的,毕竟处理一个人不是随随便便就处理了,处理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清灵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就按他说的做罢。”
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敢拿自己的脸去算计她的,恐怕留着以后也是个祸害。
这一点,白清灵倒是与颜楼想到了一处。
只是白清灵之前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她,既然颜楼发话了,这是便板上钉钉吧。
陈文成接了指令,便没吭声了。
他还是有很多话想问白清灵的,比如他回了海城以后,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后来大帅回来失魂落魄后就在北仓失踪,比如她追去战场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想来都是惊心动魄的。
想问是想问的,但是看到她现在和大帅和好了,甚至比之前更加好了,陈文成觉得,不问也没有关系。
只要她是健健康康的,是安全的,是幸福的,那就足够了。
白清灵并没有直接去夏公馆,而是让陈文成开车带着她在租界里走了一圈,尤其是比较安全的区域,比较幽静的区域,看了一圈。
最后选在了一处离三马路近的一处洋房。
下车的时候,陈文成虽有疑惑,却没有问她。
白清灵交了定金,签了安保员,就又让陈文成开车带她去夏公馆。
到了夏公馆,陈文成先去扣了门,门房开了大门,白清灵对陈文成说道,“你开车去附近转转,或是去哪里坐一会儿吧,我大约要在这里吃了午餐才会回去的。”
陈文成应下,便开车离开了。
下人将她引入洋楼的时候,白清灵发现整个夏公馆里几乎没什么人在。
就问了下人,“原来的老仆人呢?”
“回白小姐,公馆里现在只有三位仆人,一位就是小的,两位伺候老爷和小姐,另外厨子有三人。”
白清灵点了点头。
等她进了小洋楼,下人就离开了。
白清灵进入大厅,并没有其他人出来引领通报,便自己上了楼,去了夏欢沁的房间。
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门里说了一句进来,她便推开了门。
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看到欢沁的头发已经及腰长了,站在大开的窗边,背对着窗口,看着门口的她。
“欢沁!”
白清灵过去抱住她。
入手之处硌人。
实在是太瘦了。
白清灵只觉上肩处的衣服湿了,她轻轻紧了紧手臂,“好了好了,回来了就好了。”
刚才她注意到了,欢沁的眼睛是能够视物的,这对于白清灵来说,实在太过欣喜了!
前段时日她收到夏至弦的用报纸剪裁的信时,还没当真。
此时看到她的模样,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欢沁,你能看见了。”她轻轻推开夏欢沁,捧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眸光随着她的视线而动时,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夏欢沁点了点头,“简西年让人带我去了杭苏做了手术。”
“简西年?”白清灵挑眉。
“对,是简西年让人送我和爸爸去了杭苏,动手术的并不是医生,看起来更像是巫师。”夏欢沁说完,眉心皱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做的,当时他给我喝了一碗汤药,喝完以后我就睡着了,再醒过来眼睛上就蒙了纱布。”
“后来呢?”白清灵问。
“后来,”夏欢沁皱眉回想着,“后来他的人送我和爸爸回到外滩,没过两天巡捕房来了人,我当时纱布还没拆,听青头说,码头那边出了事,好多人都死了,后来当天下半夜,弄堂这边也来了人烧杀抢掠的,我和爸爸吓坏了,简西年为了保护我们和巡捕房那些人起了冲突,受了重伤,青头也,”
夏欢沁眼圈红了,哽咽着说道,“青头就死在了我们面前。”
“你当时看不见,怎么知道简西年救了你们,青头就死在你面前的?”白清灵虽然知道问出来十分不近人情,但是她真的十分怀疑。
“当时简西年有问题要问我爸爸,就来了我们屋子里,我坐在床边听着两人讲学术知识,听不太懂,大约过了不久外面就喊起来救命了,简西年当时让我爸爸赶紧把灯烛熄灭了,然后让我们躲在了门后,他自己拿了枪,有人闯进来时他差点开枪,是青头过来了,简西年就和青头一起带着我们出了屋子。”
白清灵紧绷着小脸,听着她讲着,眼前仿佛闪过当时的画面。
“简西年我和爸爸的后面,青头就在我们前面,后来,”欢沁哽咽了一下,“我看不见,绊倒了,青头要扶我的时候回了头,被人砍了,当时血喷了我一身一脸,我听见简西年声音,”
夏欢沁说不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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