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女人一进来,左夺熙的身体便本能地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极力忍耐着。
在婢女走过来给他放下茶杯时,他立刻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傅亭蕉知道他的毛病,赶忙朝婢女道:“姐姐把茶水放下,蕉蕉来吧!”
婢女听了她的吩咐,忙放下茶壶,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退到一旁,眼睛看向傅横,听候他的差遣。
傅亭蕉扭头对傅横撒娇道:“爹爹放蕉蕉下去,蕉蕉给九哥哥和爹爹倒茶。”
傅横不知就里,哈哈大笑起来:“咱们蕉蕉这么勤快啊?”又说:“可是茶水滚烫,爹爹可不想你不小心伤到自己,还是让别人来吧。”
“蕉蕉可以!”傅亭蕉气哼哼地从傅横身上下来。
傅横没有阻止她,只是眼神放在女儿身上,注意观察着。
他见傅亭蕉走到左夺熙那边,开始笨拙地准备去拿只比自己矮一点的茶几上的茶壶,此时左夺熙一把拿了过去:“我来。”顺便将三个杯子都挪到自己身前,然后开始倒茶。
傅横微微颔首,眼神欣慰。
出门在外,他最担心的就是女儿过得不好。虽然蕉蕉养在太后膝下,必定不会受到欺负,但是别人待她如何,会不会明面喜爱暗里冷漠,也是他尤为关心之事。特别是这个九皇子,听太后说,蕉蕉是极黏他的,太后还说,这孩子看着冷漠,但是对蕉蕉也是极纵的。
但是那日家宴,九皇子与他女儿两人之间都没说过一句话,看起来并不亲昵。
所以今天见着了九皇子,他便留心观察了一番。
方才看到他倒茶前先将杯子挪到自己身前,以防热茶溅出烫到蕉蕉或者避免蕉蕉失手碰到,他才算信了太后的话。
这样细微处的爱护,是七岁小儿装不出来的。
此番回来,知道他女儿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真心疼他,他这个当爹的也就可以放心了。
看着左夺熙倒完第二杯,准备倒第三杯的时候,他跨步上前,握住了茶壶,阻止了他的动作。
“殿下是君,微臣是臣。岂有让殿下为臣子倒茶的道理,这一杯,我自己来。”他给自己满了一杯。
接下来,傅横便和左夺熙聊起了“家常”。
傅横没有跟小孩子寒暄的经验,黄沙塞外的武将和皇宫内院的皇子也无甚可聊,加上左夺熙也不爱说话,所以通常就是他问一句,左夺熙看情况回几个字。好在有傅亭蕉老是蹦出童言童语,让气氛显得活跃不少。
临近中午,傅横客套地留左夺熙吃午膳,左夺熙却说什么都要走。
他不喜与人交流,只有在和傅亭蕉单独相处时可以放松一些,加入了太后也勉强可以忍受,再多一些人他就隐没在一旁,假装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可。但是三个人吃饭,既不能隐没自己,又不自在——
他拒绝。
他宁愿饿着肚子穿过横七竖八的街道回宫一个人吃饭。
左夺熙执意要走,傅横也不挽留,便带着傅亭蕉送他出府。
到了门口,左夺熙二话不说准备走,傅亭蕉朝他招手:“九哥哥,你耳朵过来。”
左夺熙抿了抿唇。
他比她大了四岁半有余,身高自然比她高了好大一截,要听她说悄悄话,只有蹲下来了。
他其实不太喜欢别人在他耳边说话,那呼出的热气总会让他耳朵痒痒的,浑身都会猛地一抖。
但是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他只好乖乖地在她面前蹲下。
傅亭蕉把双手拢在嘴边,凑近了他的耳朵,悄声又郑重地说:“我会回去的。”
左夺熙:“……”
他还没回过神,一时忘了起来。但是心口的一块大石在他还没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前,就已经落了地。
他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轻松。
傅亭蕉说完,便转身抱住了傅横的大腿,好像很对不起傅横似的。
傅横笑了笑,她以为她声音很轻,其实小孩子哪能控制自己的声音,他早已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明白这孩子现在肯定是跟太后和她的九哥哥更亲的,若非他前些天已经跟她说了自己在铎都只会待一个月,她岂会安心在他身边陪他这个爹爹。
其实他这次回来,本来就只是来看看她,没准备什么所谓的续弦。
不知道哪个长舌妇编了这么个谣言,害得太后也信了,一等他回来便亲自与他密谈,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要续弦,哀家不反对,但是到底不是亲骨肉,就怕继室在你走了之后对蕉蕉不尽心,那哀家可就不依!不如就让哀家给你养着,你回铎都了,尽可以接她回去一享天伦,你离开铎都,依旧给她送回哀家这里。”
他失笑:“凝儿走后,我已无娶妻之念。我唯一的妻子,便是秦氏念凝。”
他这么一说,太后倒反过来规劝他了,还说会给他挑最合适、最贤惠的贵女,他都摇头婉拒了,只说这段时间想低调地与女儿聚几日,此外别无他求。
在他失神之际,左夺熙已经上了镇南王府准备的马车,往皇宫去了。
他一把抱起傅亭蕉,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脖子上,带她进府。
傅亭蕉第一次骑高高,兴奋得不得了,在他头上手舞足蹈,发出小孩子特有的嬉笑之声。
傅横笑问:“蕉蕉喜欢骑高高吗?”
傅亭蕉脆生生道:“喜欢!蕉蕉要一直骑一直骑!”
傅横道:“那以后爹爹老了,驮不住你了怎么办?”
傅亭蕉翘着小脚丫:“那蕉蕉就让九哥哥来驮。”
傅横愣了一下,随即为她的稚语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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