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点,在傅亭蕉被接进宫之后,他与太后虽然从未讨论过此点,却已彼此心领神会。
“你也是这样想就好。”今日总算把这件事摊开来讲了,太后索性说得更清楚一点,“那么咱们母子俩今日便推心置腹,你告诉哀家,你心里可有属意的储君人选了?哀家决计不会往外说去,但是哀家自然要趁着还早,让他们增进一些感情。”
现在傅亭蕉只粘着她九哥哥,对其他表哥虽也看着亲近,总是隔了一层。
左晟叹气道:“母后,储君人选哪能那么简单便有定论的?最大的东儿如今也才弱冠之年,最小的老九连十五岁生辰还未过吧?朕心里实在没有定数。”
“那……你且告诉母后,”太后不自觉地摸着成绩册子,“老九,他在你心里是何地位?”
左晟静了一瞬,缓缓摇头。
太后顿时了然:“哀家看来也是。”
左夺熙的母妃月无意是左晟当面陪先皇微服出巡,从江南带回来的小户女子,母族无权无势,后来月无意又发疯自缢了,仅留下左夺熙孤单单一个人。若是左夺熙自己争气也罢,偏偏各处都不出挑,成绩平平,实在难堪大任。怎么想,那位子也不会考虑他。
既然这样,倒也清净了。
况且那老九还患有厌女恐女的毛病,虽然对傅亭蕉是例外,但是……若是做夫妻,恐怕他也未必愿意了。
“行,哀家有个底,往后心里也敞亮些。”太后站了起来,“皇帝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哀家也回了。”
左晟也忙站起:“儿臣恭送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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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清心宫的路上,太后沉沉叹气,朝兰嬷嬷道:“或许,哀家从一开始便不该让蕉蕉和她九哥哥那般好。”
兰嬷嬷劝道:“与太后娘娘无干,蕉蕉郡主自小就粘九皇子殿下。”
太后摇头:“当时那么小的小孩子懂什么啊,若是那会儿不娇惯她,偏不让她跟老九一块儿玩,现在怕也粘的不是老九了。只怪哀家那时候只想让她开心快乐地长大,便随她去了,如今却是两难了。”
虽说傅亭蕉现在还小,对未来没有任何想法,但若是叫她选郎君,她必定会选左夺熙。若是从了她的意,往后跟着至多只是个闲散王爷的左夺熙,不知会受到什么颠簸。若是不从她的意,执意让她嫁给将来的皇帝,恐怕又会令她伤心难过,也不知未来会如何。
兰嬷嬷宽解道:“郡主现在也是小孩儿啊,长大后总要转性的,也许那时……便改了心思。”
太后不置可否地点头:“待哀家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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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也很快过去了,转眼到了冬末,又是一年生辰。
“九哥哥?”傅亭蕉在左夺熙的卧房外敲门。
因着那日撞破了左夺熙“尿床”,之后左夺熙每晚睡觉必定反上门栓,而她也学乖了,若是起得比他早,必定会乖巧地敲门,得到允许再进去。
此时已是日暮,左夺熙此时刚刚下学回来,在卧房里放衣服,听到傅亭蕉的敲门声,便知她又来给自己过生辰了。
“唰”地打开门,便见她笑意盈盈道:“九哥哥今天十五岁了!”
左夺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侧身让开了门:“难道我还需要你提醒?”
傅亭蕉一蹦一跳地进来:“蕉蕉就是想祝你生辰快乐嘛!”
左夺熙朝她伸出手去:“那生辰礼物呢?”
每年生辰赠礼已成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导致每到这天,他总会在心里猜测她会送自己什么东西……一天的心神都不得安宁。
“那你闭上眼睛。”傅亭蕉笑道。
“多事。”他一点也不想陪她玩这么幼稚的把戏……闭上了眼睛。
“好了,睁眼。”傅亭蕉道。
左夺熙睁开了眼睛,一条丝帕在他眼前晃啊晃。
仔细一看,丝帕正中绣了一朵花,右下角则秀了一个大大的“熙”字,“熙”字下面还绣了小小的“平安”二字。
傅亭蕉看着微怔的左夺熙:“蕉蕉想起前年九哥哥送蕉蕉的月兰襦裙,本来也想送九哥哥一套衣服的。蕉蕉不想去买,想亲手做,但是又做不来……于是只是做一条简单的丝帕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以后蕉蕉学好了女红,一定亲手给九哥哥做一套衣服!”
这时候左夺熙还望着丝帕上的“熙”字出神,傅亭蕉以为他嫌弃,忙道:“这条丝帕其实做起来也不简单,而且全部都是蕉蕉亲手做的!这个‘熙’字是蕉蕉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代表的是九哥哥。蕉蕉又听说有什么祝福可以绣在丝帕上,这样你随身带在身上,祝福就会成真的,所以蕉蕉想了想,就把蕉蕉对九哥哥最重要的祝福绣上了,蕉蕉希望九哥哥平平安安的,一直一直平平安安的。还有这个花,九哥哥知道是什么花吗?”
听了她的话,左夺熙心头激荡着莫名的情绪,汹涌得像是要吞没自己:“是……什么花?”
他看不出来,也无暇思考,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刚刚说过的话。
“熙”与“平安”,于他而言就够了。
“九哥哥,你真笨!”傅亭蕉一边嗔他,一边带上了一丝莫名的羞怯,低头道,“是月季花,是我家里花园子里的月季花。”
本来这个丝帕只准备绣那几个字的,让阿固一看,阿固说太单调了,或许加上点花花草草更好。
那一瞬间,她莫名地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中午,她带着九哥哥去开满月季花的花园子里闲逛,她摔伤了手脚,以为九哥哥又要凶自己笨了,结果他却好温柔地说:“我看看。膝盖刚刚擦到地上了吗?”虽然下一句仍旧说她笨,但是一向不喜欢跟女人接触的他却主动背起了她。
从此以后,她便最喜欢月季花了。
“月季……”左夺熙一怔,便也莫名地回想起了那日,嘴角慢慢弯了起来,“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他拿过丝帕,塞进了胸前的兜内,放在了最靠近心口的地方。
“九哥哥喜欢就好,我就知道九哥哥一定会喜欢!”傅亭蕉一扫羞怯,欢快地笑了起来。
左夺熙看着她的笑,竟挪不开眼睛。
晚膳,傅亭蕉是在钟秀宫吃的。
左夺熙向来不喜热闹,从那年和她分食长寿面之后,每年的生辰都是这样简简单单,两人对坐吃面便算过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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