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权怒道:“这样的话,你们也信!你们跟随宁王这么多年,此次跟着宁王前来,早就犯了谋逆的大罪,若宁王败,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姬朝宗笑着打断了,“刘先生倒是忠心耿耿,可刘先生无妻无儿孤寡一人,自然不怕,可你们呢?”他的声音突然一沉,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想想你们的妻儿,想想你们的父母,他们可都还等着你们回家。”
“到底是在这枉死,从此背上一个逆贼的名声,还是拿下宁王,将功补过。”
“你们自己好好掂量着吧。”
这些将士跟着宁王前来本就是想谋一个好前程,可如今前程显然是没有了,就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若是再因此连累家中老小,岂非罪过?若说先前他们还在犹豫挣扎,那么此时算是彻底定下心,刚才还把宁王护在最中间的一群人,这会纷纷拿起自己的长.枪对准宁王。
“王爷……”
有人面露不忍,但还是咬牙道:“对不住了。”
萧成献何时面临过这样的状况?自从几年前接管兵符,这些年,他可谓过得是如日中天,旁人敬他怕他,也都臣服于他,而此时,他一手调.教出来的精兵却拿着他们的武器对准他。
“王爷……”
刘权还欲再说,却见萧成献抬了抬手。
螳臂当车。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没有理会那些人,萧成献只是抬头朝城墙的方向看去,此时天色已亮,金色的光芒从灰白的云层中倾泻出来,他看着城墙上那个男人的身形,紧抿着薄唇,沉声,“姬朝宗,你厉害。”
姬朝宗却没理会他这一声,他只是负着手,任由风吹着他墨色的衣角,而他那双落在萧成献身上的狭长凤目一丝情感都没有,冷冰冰的,比这初冬还要寒冷几分,“你当初联合魏庆武害顾将军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也会被自己的亲信背叛?”
乍然听到这一句话,萧成献神情微滞。
姬朝宗却没再理会他,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兵部尚书,邓毅会意,冲底下喊道:“拿下逆贼萧成献,开城门!”
……
顾攸宁得知萧成献被拿下,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她一夜没怎么睡,和傅望月坐在榻上,本想喝茶说话解困,可事情不定,她们哪有说话的兴致,便都沉默着……直到扶风进来禀报了此事,两人高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
喃喃几句后又问扶风,“姬朝宗他们没出事吧?”
扶风笑道:“没事。”
“主子和京大人这会去了皇宫,只怕得晚上才能回来。”
顾攸宁的心彻底落了下来,她想起身,但连着几日没休息好,昨儿夜里又熬了一个通宵,刚刚起来就一阵头晕,幸好扶风和傅望月各自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摔倒。
“阿宁,没事吧?”傅望月目露担忧。
顾攸宁摇摇头,“没事,就是头有些晕,我坐会就好。”
傅望月蹙眉,“估计是饿了,你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又吩咐扶风,“你让嬷嬷去煮完馄饨送过来。”
“是。”
等扶风走后,她便继续拿着那条毛毯给人裹上,手刚刚伸过去就被顾攸宁给握住了。
“表姐……”
女声夹杂着一丝哽咽。
手上动作一顿,回头看到顾攸宁雾气蒙蒙的双目还有紧紧抿着的红唇,很少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傅望月心下被触动,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把人抱住,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和她说道:“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顾攸宁没说话,只是抬手紧紧回抱着她。
是啊,都过去了,宁王被拿下,父兄的冤屈终于得以洗清,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至少以后他们不用再带着那样屈辱的名声被世人误解。
以后……
他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
姬朝宗是翌日清晨才回来的。
他过来的时候,顾攸宁还睡着,大概是心事已了,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直到姬朝宗爬上床,要把她抱到怀里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长达几个月的相伴让她早就习惯姬朝宗的亲近了,这会她也没睁开眼,而是循着那股子独特的沉水香往人怀里凑过去,闭着眼睛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姬朝宗没想到她睡觉这么浅,俯身在她额头映下一吻,“把你吵醒了?”
“没。”
顾攸宁又往他温热的怀里凑过去一些,哑着嗓音说,“我昨晚睡得早,也该醒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睡过一觉了,那种醒来之后通体舒畅的感觉,就好似身上所有的负担、压力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此时的眉眼都是弯着的。
她没有感觉错。
姬朝宗看着她面上的柔软表情以及微微翘起的嘴角,便知晓她心里压着的那些东西都已经放下了,长指在她如缎的墨发中穿梭,声音也压得格外轻柔,“宁王已经被褫夺爵位打入天牢了,他的党羽也都被拿下了,不用多久,圣上的处置就会落下。”
“至于你的父兄——”
怀中人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陡然睁开眼睛。
顾攸宁的眼睛生得很好看,微微上挑的眼尾,黑白分明的眼珠,她若不带一丝防备看着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想保护她的感觉,即使她并不弱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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