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1> 故渊(4)</h1> 裴濯与江凝也对视一眼,瞬间默契地闭上了嘴,顺着那暗道而行。待即将穿过假山时,裴濯停在了前方。江凝也生生撞了上去,摸着磕到的鼻尖,正要发作,就听见了说话声。
……裴濯和江凝也都认得,是国子监的夫子,章若晗。
“学生敢问老师,真的想清楚了吗?”章若晗质问道。
“先圣云,学无止境,有教无类。”优哉游哉,一听便是裴聿书。
章若晗沉默了片刻,似是有些激动:“我知道老师赞同钟剑波的想法,仓廪学堂是好,可不论门第男女办学,太不实际了!若是动摇了唐国的千年根基,我们就皆是罪人!”
“哦?什么根基?你说来听听。”
“老师,往大了说,这于礼法不合。往小了说,帝都诸多门阀能同意吗?届时混乱一片,如何收场?”
裴聿书奇怪道:“他们为何不同意?既然喜欢国子监,那望族子弟便继续去国子监念书好了。”他不耐烦地摆手道:“陛下都允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若不乐意,那此事自然有钟剑波来主持。”
似乎“钟剑波”这三个字对章若晗颇为刺激,以至于他一下便咬牙道:“与其由他来,不如学生任此职。”
“这不就成了么,”裴聿书笑道,“莫怕,有我看着。”
“多谢老师。”
章若晗又与他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
暗影之中,江凝也打了个呵欠:“他可真啰嗦。”
许是离得太近了,那气息喷洒在裴濯耳边,痒得很。
“小兔崽子,”这时,近处传来裴聿书的声音,“出来吧。”
江凝也率先走出了假山,循声望去,只见裴聿书拽着酒瓶,懒散地靠在曲桥边。光天化日之下,此人似醉非醉,全然不像个什么正经将军。
“你怎么过来了……”裴聿书似想起了那扇窄门,一双眼迷离,倏地落在江凝也身上。
江凝也颇为熟稔地对着裴聿书一笑:“裴先生,前些天那屋檐上断了的龙像,可修好了?”
裴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得知此事的?
裴聿书一怔,眼神瞬间清醒。他正要加以眼色,却听江凝也又道:“裴先生教的新招式太过复杂,这才不慎失手。”
裴濯眼神复杂。裴聿书教的……新招式?
江凝也见裴聿书不答,补充道:“这几日,落花十六式我全部都记住了。今日正好,兰泽可与我切磋一二。”
裴濯声音冷淡:“……落花十六式?”
裴聿书仿佛此时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顿时一个激灵,差点没站稳。
他脸色变了又变,喃喃道:“完了,说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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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濯敏锐地察觉了自己的异常。
明明内心平静,可为何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裴府中的夜色宁静安详,他却全然无暇顾及。
去岁,裴聿书言之凿凿地告诉过他,裴家剑法,只传他一人。
这是诓他的。
上个月,裴聿书说,他是学剑进步最快的一个。
这还是诓他的。
不然,江凝也为何都学完裴聿书独创的落花十六式了,他还停留在第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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