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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第三章、月下白衣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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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又被斟满的酒盏捧在手心转啊晃啊,琢磨好半晌,终於沉沉开口:「依兰,我知道提起这事,你或许要觉得我是有求而来……」

「嗯?」她丽嗓轻扬。

「其实……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段浪直望着她的眼。

「需要帮忙时,你能想到我,我很开心。」秦依兰毫不介意地摇了摇螓首,「说吧,是什麽事?」

「我需要你,扮成我的未婚妻。」段浪一瞬不瞬地望着秦依兰,只见她闻言便瞪大了汪然杏眼。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会需要我帮这样的忙……」她未置可否,只是有些惶然地问道。

「事关军机,事态又尚未明朗,你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希望你扮成我的未婚妻,乃是为了参加一名营指挥使的家宴,好藉机进入其府中查探。」段浪简明地解释道。

听了段浪的说明,秦依兰方才微讶的神情稍微缓下,却转而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良久未语。

「一定要……假扮吗?」沉默许久,秦依兰终於抬起了汪然瞳眸,恳切望着他,「不能是真的?」

她能明白,段浪甚重军纪,此回想必是发生了不容他坐视之事。她乐见段浪步步高升、平步青云,同时却也害怕他再这样有所作为下去,哪日又会去到了离自己迢遥的地方,或是高升到了自己的身份再也不可攀的地位。

「真的……什麽意思?」段浪被她的问题一时问得懵了。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真的娶我?」这话秦依兰说得颤抖不已,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主动对段浪说出这麽直白的话。

可她与段浪也相识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早在他离开汴梁之前,他们便已身心相许、情意昭然,若是他不曾去河北,两人早就正视了这个问题。她们的感情走到这个地步,不可能再一直是琴伶跟听客的关系。

段浪却像是一时怔了,迟迟没能开口回应。一片茫然在脑海中蔓延,教他一时半刻厘不清自己的思绪。

娶……秦依兰?他咀嚼着这个念头。他确实很喜欢依兰,她大方可人、聪明又识情趣,在离开汴梁之前的那段岁月,和她在一起便是自己在军营外最快乐的时光。一个教坊卖艺的琴伶,在他人眼里或许地位不高,可他从不认为秦依兰b外头官家的大家闺秀逊色丝毫,不过就是命运让她落脚在此罢了。

可是……不知为何,思量着「娶秦依兰」这个念头,他心中却产生了一丝迟疑,总觉得太过突然、太过仓促。

或许是这三年到底还是有些生疏了吧,否则……为何想到要跟另一个人誓约一生一世,心里便有股难以察觉的惶然?

他陷在兀自的纷杂思绪之中,脑海突然闪过裴湘童稚的笑颜、与插着她发簪的无名荒塚……沉默的心间,隐约生了一股难以察觉、又无以言状的抗拒。

「……段浪?」见他迟迟未语,秦依兰小心翼翼地唤道,可脸色已然暗淡了些许。不可否认,段浪的迟疑,让她相当失落。

段浪猛然回神,望着秦依兰的眉眼好半晌,才歉然地开口:「依兰,这件事……有点太突然了。毕竟我才刚上任,军中还有许多事需要费心,况且……我们阔别了三年,总是需要一些时间重新熟悉,以後我若有空,会常来见你,等我们多相处一段时间,再来讨论这件事好吗?」

段浪语气恳切,不希望秦依兰认为自己只是想利用她,可听在秦依兰耳里,一字一句就像生了棱角似的,扎着她的耳,磕着她的心。

「等?又要等多久呢?你现在不敢答应娶我,难道等了之後,就敢了吗?」秦依兰哀了眉眼,涩然望着段浪。

她能理解这太突然,甚至连自己也都这番话吓了一跳;她也能理解段浪甫迁升,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可是……他先给自己一个承诺也好啊!段浪说需要时间,她能t谅,她也没要他现在马上迎娶自己,可他就不能先给了自己一个承诺,再来慢慢相处吗?

眼前这个男人,几乎是她失而复得的幸运,她不想哪一日,自己要再度眼睁睁看着他追逐功名远去,而自己只能毫无理由名份地待在这座教坊中痴等。这三年的渺无音讯,她真的怕了,也真切感受到,就算段浪心里没有别人,他也不是自己能掌握在手中的。这份飘忽,让她太不安。

「依兰,口头上与你约定或许轻而易举,可若哪日实现不了,这样的承诺又有何意义?」别说未来了,就是眼前的日子都还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他不想要给了承诺,却又要被迫失约──那座插着裴湘发簪的无名荒塚,在他脑海里隐隐疼着。

「实现不了?不过就是一纸婚约,要说实现不了,大概也就是你不愿意吧……」秦依兰凄涩失笑道。可她很快振作了神色,对段浪绽出了有些勉强的笑颜,「段浪,我不想比你,若你此刻无此意愿,那便当我没说过这件事吧。可我秦依兰,也不想委屈自己,去扮演谁假的未婚妻。」

语毕,秦依兰转过身,将桌上的琴抱到了身前。

「是麽……我明白了。」段浪淡叹口气,知道是自己的要求无理,没有立场再缠言於此,他站起了身,似乎欲去。

「我相信你并非只是为了有求於我而来,既然如此,你不多留一会,至少听我弹奏一曲吗?」秦依兰唤住他。虽说自己的强求坏了今夜的气氛,可她还是希望能与段浪多待在一起一会儿。毕竟这场重逢,她等了足足三年了。

段浪略略思索,仍朝她温柔一笑,重新坐了下来。

秦依兰纤指柔如流水,琤琤瑽瑽拨奏起来,一首婉转且悠扬的曲子从她指间淌流而出,漫在无声的二人之间,取代了他们的言语,宛若奏者与听者之间的鹊桥。

可惜,段浪与秦依兰沉浸在同一片琴声之中,却是各自心思,各自怅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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