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身边的人都能清楚的看见那个字,而容羽和方凌洲同时拧紧了眉,接过字条的女子亦愣了一瞬,紧接着便朗声读了出来,“本次诗会的即兴题目为:戏,逢场作戏的戏。一刻钟的时间,各位,动笔吧。”
这样一个题目,还真是有够别出心裁特立独行的。
十个人似乎都愣了下,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类型的题目,池汐特意多看了傅秋几眼,却没能从他脸上找到半点惊讶来,似乎这题目出了什么本就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笔墨,一动未动。
池汐有些失望。她选了这样一个字作为题目,说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想看看傅秋会写出什么来,那是他一生最执着的事,想来该有不少话要说。
“陛下怎么选了这样一个字?”问话的人是容羽,仍旧浅笑着,像是真的好奇。
池汐回以一笑,“自然是在夸人。我身边会演戏的人着实不少,如此这般一个题目,也好警示下那些成日里和我假笑的人。”
容羽垂下眼眸,再没说半句话。
一片安静中,只有水墨擦过宣纸时留下的沙沙声,池汐往那边看着,傅秋仍旧和一开始一样,哪怕他周围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的写着,他依旧安然的坐在那里,即使面对四周若有若无的视线,他都毫不心虚的一一回看过去,明摆着告诉所有的人,我要交白卷。
那“主持人”好心提醒到,“本轮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还请各位抓紧时间,莫要构思得太久。”
傅秋根本理都没理,依旧靠着椅背坐着,坦然极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刻钟不过是池汐喝了两杯茶的功夫,很快十张纸就被摆在了她的面前,池汐默默翻着,着实不知道该投哪个。
以她的水平来看,这几个人都写的一等一的好,字迹又干净整洁,甚至有几首她都读不太懂,哪里像是即兴写出来的。
不过等看见落款为白染之三个字的那张纸时,她还是忍不住细细又读了一遍。
“春去烟雨正微茫,罗裙钿黛泪染裳。长街短亭如空巷,欢声似潮掩暗殇。慵手描妆点珠翠,轻蹙蛾眉锁朱窗。媚眼如丝相思醉,只叹流年拆鸳鸯。”
她忍不住发笑——原来像白染之这般白纸一样的人,竟也能写出这般伤春悲秋的酸诗,分明通篇没有一个戏字,却将一出悲剧刻画的栩栩如生。
池汐若有所思的抬眼看了下白染之,少年便脸颊微红,深深埋下头去。
池汐不动声色的翻到了下一首。这字迹倒是娟秀,落款为“方如烟”三个字。不出意外的话,她便是方凌洲那个突如其来的妹妹。方母费尽心思给这么个庶女找到这样一个机会到她面前露脸,想来应该也准备的充分。
这首是诗经那般的格式,一眼看过去满目都是“兮”“之”这样的字眼,池汐虽然有些读不太懂,却也能分辨出来这首诗有些许不同。
戏这个字,似乎人们一看到,想到的主旋律便都是悲,人们把戏子自动带入那可怜的角色中去,和那些青楼中的风尘男子一般,似乎只有整日里以泪洗面,才配的上这个字中所带着的沧桑感。就连白染之那样的人也不例外,写下的和其他人亦没什么区别,只是那语言更优美些,那隐藏的欲拒还迎感更浓烈些罢了,可唯有方如烟的这一首,还没有那么酸。
虽然不至于用朝气蓬勃几个字来形容,可是方如烟笔下的戏和戏子,都给人留存了许多希望。
池汐并不认为这种高官家庭中能培养出这般的人。按理说,位置越是高,越是容易同情低位者,所谓人之初性本善亦是如此,同情弱者似乎是每个人从胎里带出来的技能,而越是带着同情这一有色眼镜,越是容易带着那悲天悯人的情怀。这女孩毕竟是方氏的孩子,虽然是个庶女,但能有如此心境,要么就是儿时过的并不顺畅受人欺辱,要么便是早有准备。
这宫里面认识傅秋的人可不少,方母那样的位置也自然能清楚池汐和傅秋的那段过往,许是揣摩透了她的意思,刻意告诫那女孩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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