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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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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轻纱从戚长风背后落下合拢, 隔绝住了床榻内外,也将床上对峙的二人围绕起来。

康宁刚想张嘴解释,但紧接着一个古怪的念头从他脑海里冒出来, 几乎瞬间夺走了他所有的思绪

你干嘛,你干嘛这么在意?康宁一头柔顺的发都在方才被戚长风后肩的衣料蹭乱了,此时乌发蓬蓬的靠在墙上,像一只炸了毛的凶悍小动物。

我为什么不能在意?戚长风立刻不假思索地反问, 我不在意,难道小殿下真想娶这样心机莫测的女子吗?

尽管康宁一时也想不出他突然执着的这个问题,他自己想要得到一个什么答案但戚长风给的绝不是他想听的那个答案。

他也跪坐着往前蹭了两步, 离戚长风更近了:不是, 他艰难寻找着语言, 急切地想要描述清楚这个问题,好像那对他无比重要似的:

我是想问, 你干嘛在意我娶什么样的女子?他此刻莫名的心急,好像全然没有了一点甜言蜜语的能力:我娶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康宁就觉得不大对。可是戚长风已经一声冷笑,抓住了他的后颈把人直直拖到了自己怀里。

戚长风的手劲太大了。过去,康宁在他怀中、在他手里只觉得可靠安全,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戚长风时生出一点模糊的畏惧。

跟我有什么关系?戚长风一手还抓着他的后颈,一手已经慢条斯理地按了按自己眉心。

原来小殿下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男人下颌线不自觉地绷紧,我在南疆四年,到南夷三年,期间几次濒临生死之间。那时候我的仇已经报了,我在世界上没剩多少惦念。

让我舍不得就此死了,让我拼尽全力也要活下来的,就是因为我想回到小殿下身边。戚长风握在康宁后颈的手慢慢滑下,又游走到他身前,轻轻握住小皇子娇小的下颏。

小殿下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戚长风眸光黑沉:我总以为在殿下心里,我亦有分量。可是自从我回来,殿下先是不肯露面,我以为是殿下长大了,总要比小时候内敛。前些时日,我千方百计哄殿下开心,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殿下又对我避而不见。

及至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在殿下心里,就连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也与我没有一二干系吗?

他说的仍然不是小皇子要听的。

这也算了。可戚长风控诉这样一篇话,好像他们两个中间只有戚长风兀自情深义重,康宁在他嘴里简直就成了一个没心肝的人。

康宁又急又气,他想起他几年前刚逼问出戚长风的死讯。那一刻他几乎不想活了。

这些年的事他从没曾对戚长风提起。他总是对戚长风有一种孩子式的幻想:戚长风在时,他的世界就会晴空万里、无忧无虑。而自今年春天,戚长风回来以后,他确实重获了他生命里久违的开心。

那让他在潜意识里想把中间这几年的所有灰暗、灾难与不幸都与他们两人隔离。而这种隔离确实会在某种意义上让康宁在面对戚长风时感到无所适从的焦虑。

可是他对戚长风依然问心无愧。

那一刻他特别想反问回去。

他想问,与奚南王的战争明明持续了四年,戚长风为什么就要在宫中风声四起、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去?

他想问,你知不知道当你没安排妥当就去救人那一刻,你的死讯差点也要促成我的死讯。

他还想问,戚长风说自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个期限又有多久呢?当他有了心爱的、为之一生未娶的女子之后,他难道就还能记得自己?

康宁也不是不会伤害别人的感情。

可他不想同任何他爱的人互相清算。三年前,在太子的东宫里,他只把与皇帝对视的片刻、从心里生出的巨大空洞一手抹去;而燕归走时,在那也许是一生最后一晤的时刻,他也并没有多问他两句。

康宁拨开戚长风的手,错开身想要下榻去。

但是小皇子的脚踝被一只大手整个捉住了。

怎么了?你又发什么脾气?戚长风左手扣紧,把人拖到自己身下严严实实压住了,本来还想继续算账。

却没想到正对上一双泛红的眼睛。

都没有半滴泪落下来。戚将军滔天的声讨气焰却立刻被浇得没了声息。但凡在一生中碰到了这样的人他就是你命中的天魔星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又怎么可能真的去要他的强?

再多的气恨都要抹平,再多的不甘愿也要收起。非但如此,只要他皱一皱眉,红一红眼睛,戚将军立刻得举起投降的白旗:

你发什么脾气?他又问他,语气却全然变了,是一种隐晦的伏小做低。

康宁瞪着他,然后一言不发地侧过头去。他方才那股直冲上来的委屈劲儿其实已经过去,只是还有两滴泪留在他眼眶里。他这样一偏头,一颗泪珠立刻直直地落了下去。

戚长风一败涂地。

别哭,别哭啊是我错了,对不起,是我乱发脾气。他边说着边不得章法的在康宁脸上抹了两把,粗糙的掌心立刻把小皇子柔嫩的小脸擦红了。于是他又慌慌张张地赶紧拿开手。

小皇子还是不说话。只是他舒了一口气,又把男人的手抓回来了,把脸贴了上去。

我不该说你,戚将军就着伏在人身上的姿势做起了检讨,都是我的问题。我知道殿下必不会喜欢今日湖里头那个白费心机的小丫头,我只是恨她耍心思算计你。

他说到这里略略停下,偷觑小皇子的眼睛。

他们离得那么近,莫说密友,便是等闲的夫妻也做不出这样的亲密。若是此刻床帐揭开,不管是谁向这里投上一眼,都要觉得不对劲。

可两个呆子谁也不觉得不对劲。

继续说呀。小皇子左手食指不客气地向戚长风的鼻尖点过去。只是恰逢将军低头,他的手指正好戳到了人家的上半嘴唇。

好在康宁很快收回了手,并没有为这过于亲密的接触留下太多暧昧的余地。

两个人好像都没有察觉到什么特别的异样。

戚长风撑直手臂,离小皇子远了一些,继续伏小做低:

还有旁的那些混账话,你也不要当真,那都是因为我一连多日没看见小殿下,实在想念你。他说到这里,神色已经完全平和下来,又像平日康宁常常见到那样了:

只求小殿下日后不管有什么不满,骂我也好,打我也行,就是不能再不见我了。殿下能答应我吗?

康宁歪在枕上假作思考。刚刚一翻纠缠,他的发束和衣衫全乱了,雪缎的外襟皱皱地洒落在腰侧,一只贴身的虎牙项链滚了出来,尖处正抵在小皇子分明的锁骨窝里,便是贴身的亵衣也蹭开好些,露出了半个雪白柔嫩的肩膀。

戚长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眼神老往小皇子露出的半个肩膀和锁骨上瞟,除此之外还令有一种异样的冲动,此刻正在他身体里往复激荡。

他几乎是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康宁说话,你想什么呢?我说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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