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水垂着眸,咽了下嗓子:“想也没用了。”
苏起不解:“难道,不可以又上大学,又进国家队吗?”
梁水说:“可能性不大。”
“那,你确定上大学,而不是……”她些微犹豫。
梁水看向她:“那天在上海,是我跑出来的历史最好成绩。训练都没跑出来过。”
他之前所谓的二战国家队,是骗妈妈的,他不想让妈妈知道,那段时间,他的内心世界已经崩塌了。
苏起无法想象这些天他是怎么过来的,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无声地给他安抚。
他却忽说:“哦,忘了告诉你,我要换项目了。”
“啊?”
“短跑。”
“为什么?”
“速滑没有特招。”
苏起点了下头,心里莫名遗憾极了,可……是不是因为父亲的事,他对冠军的执念已经放下了呢?但又听梁水说:“就算换项目,我也能搞好的。”
苏起一笑,知道那个梁水又回来了。
……
那天聚会之后不到一周,梁水就走了。康提的妹妹,也就是梁水的小姨刚好回省城,开车把他搭去。
巷子里的人都出来送,叮嘱梁水在外头要吃饱多穿,别饿着冻着。
到了分别时刻,苏起难受极了。长这么大,她还没和水砸分开过那么久呢。
梁水见她眼圈红红的,嫌弃道:“你这人假不假嗯?之前还喊着叫着说希望我好,现在看见我要好了你就哭。”
苏起要被他气死,“啪”“啪”在他手臂上打了两下。
梁水揉了揉手臂,目光始终笼在她脸上,又说:“以后没人打我了,怕要不习惯了。”
苏起只是哽咽:“水砸——”
他揉揉她的头,自己也微抬头看了眼天空,心情远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轻松随意,他说:“手伸出来。”
苏起伸出手,梁水拿食指在她手心点了一下,把她的手虚握起来。
苏起:“……”
她疑惑:“这什么?”
“秘密。”梁水说,“你可以慢慢挖,我的这个秘密不会消失。哪怕你的慢慢消失了,我的也不会消失。”
苏起捧着手掌心,云里雾里,没懂。
但梁水已去跟其他人告别了。李枫然倒还好,他总去省城,能经常见到;林声说了一堆注意安全注意休息的话,路子灏沮丧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他不会再说“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做朋友”这样的话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分开,是为了以后能永远和朋友们在一条路上。
大人们也都不舍,陈燕心疼地说:“水砸,在外头有什么事,一定给家里打电话啊。要是有什么委屈别一个人受着。”
程英英则道:“没事也多给你妈妈打电话。”
梁水说好。
林家民上来拍拍他的肩,说:“以后叔叔不用陪你晨跑了,你自己好好跑下去。有什么话没处讲的,跟我说。”
梁水点头。
康提是所有人里头最淡定的,踩着高跟鞋抱着手在一旁看着,催促:“行了行了快上车,过会儿堵车了。你这兔崽子走了也好,成天跟我面前晃荡惹我生气。赶紧滚!”
梁水笑笑,微眯着眼看她。夏天的阳光金灿灿的,在他的眼睫上流动。
他走上去将康提搂进怀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妈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康提一愣。
梁水已迅速坐进车里,朝她挥手:“妈妈,我走了。”
康提眼圈一红,强忍着,点了点头。
汽车冲上大堤,一转弯就朝城区奔驰而去,瞬间没了踪影。
沈卉兰伤感地叹:“省城那么大,这孩子就这么一个人去了。”
康提抱着手慢慢往巷子里走,没几步就泪如雨下,拿手捂着眼睛直流泪。程英英来安慰她,她只是摆摆手,平静说:“没事。”
这时,程英英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咦?水砸?东西忘带了吗?”
程英英开的免提,里头梁水的声音有些清沉:“不是。我妈妈手机静音了。英英阿姨,你跟我妈妈说,让她别哭了。想我来看我就是了。”
康提道:“放屁!没人为你哭。”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说:“那就好。拜拜。”
话音未落,四个伙伴齐声:“拜拜水砸!”
那头的少年又是一声朗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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