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谓的爱低贱又可憎,不带一丝善意,像是毒舌张开了嘴伸出了獠牙,要将人彻底撕碎。这样的爱只配和她曾经的爱一样,只配和那太和殿前的桂花糕作比,泔水桶就是它的最终结局。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会吸取教训,长记性,她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人。她只是待自己的亲人爱人多了几分容忍与宽和,可这不是谢行之一次又一次把她踩在脚底践踏的理由。
只是她如今才是陷入最最被动最最无奈的局面的人,她什么都没有了,从前引以为傲的武艺和让人忌惮的家族兵权统统没了。
霍长君躺在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看着蜿蜒起伏的帷帐,眼神麻木。
如果求饶与卑微无用,那么她便只能求诸于己,另寻他法了。
世人盛传谢行之爱苏怜月,所以愿意为她做到如斯地步,那他所谓的爱自己,又能以此为借口为自己做到何种地步?
至少是否能将三年前天幕城为何突然被弃的缘由找出来?她的弟兄们不能死得那么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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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光微明,谢行之亲自打了水端进房间给霍长君穿衣洗脸。他分明这些年养得一身贵气,做起这些事来竟让人不觉得违和,甚至还有些好看。
霍长君冷眼看着他忙上忙下,像极了从前刚做新妇的自己,每日里积极主动地照顾他,为他洗手作羹汤,添衣保暖,欢喜得很,以为这样便是做了一个好妻子,他就会喜欢自己了。
可是,结局如何,都瞧见了。
她突然恶从胆边生,面无表情道:“若我胳膊还在,便不需要你帮忙。”
谢行之替她穿衣的手微顿,没有说话,然后又将软塌塌的袖子放进外衣里,一点一点替她把衣裳抻平整,低语道:“长君,你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霍长君冷笑了一声,“你这是要将我当金丝雀豢养起来吗?”可话一出口,她又觉得可笑了,她何德何能,配当一只金丝雀。
她道:“该是一条残了的狗,被你用锁链圈住了脖颈罢了。”
谢行之拧着洁白的布巾,垂眸道:“长君,你知道你的那条断臂是如何安放在宫中的吗?”
霍长君心神一凛。
他低道:“我将它安放在冰棺之中,保存完好,每日以神佛为供,每隔七日一祭祀,贴满了死生符咒,以保那残魂必不会被无常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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