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寒风凛冽的刮过他的脸,只能眯着眼睛向前走。
他见过远比这寒冷百倍的夜。
那是娘亲刚刚过世的头一个冬天。也是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太冷了,冻的人骨头生疼。他和惠惠挤在一张床上躺着。熄灭了看书用的豆大点的灯后,天地间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只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源源不断的暖意。煤炭要很省很省的用。床铺其实还算大,但是两个人还是挤着,用被子包裹紧。生生将床睡小了一半。明明是夜里,也能看见自己呼出来的白气。
一直以来贴在他后心暖着他的人走了。然而他还未凉一瞬,另一只手便默默的贴了上来。那是天寒地冻,他们只有一床被子,一扇门和被子里握住的手,他感觉自己很安全。
当时还恍恍惚惚的,有时看书看累了揉一揉脖颈,看见外面一只狗跑过去,都会让他觉得这日子与旧时光没什么不同,掀开帘子,娘亲一定还在哪里。
他从来没有去掀开看过。
他是个没爹的孩子。想想吧,天底下得是多么差劲的孩子才会被自己的爹爹抛弃呢?就是一丝期盼都未曾有过吧。他还记得安福出生的时候,他,惠惠,宋先生,师母和刘大婶一家,都那么喜欢,那么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他当年是个什么光景呢?他只有娘亲。
大抵,没有期盼也是对的,他这一生,叫娘亲为自己吃尽了苦头,听尽了流言蜚语。当时抱着那么大的愿望要给娘过上好日子,却走着走着就误入歧途,奔着这虚无的功名一路快马加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剥的干干净净的自尊心叫嚣翻腾。太抬不起头的日子过了这么些年,强烈的自尊心要求着他。让他从发誓一定要让娘过上好日子,变成了发誓一定要考取功名,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大家都抬着头看他。但是他没有考上,他的娘也没有等他出人头地的一天,他的亦师亦父的授业恩师也在他失败的路上中走了。他一个恩情都还不上,每一份成功都来的姗姗来迟。
一次一次的辜负,一次次的亏欠。当年的人只剩下惠惠还陪在身边。如今他是对功名看的很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他这么多年的意义了。况且,娘和先生,不都是期盼这这个的吗?他做的更好,兴许也能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有些路已经走错了,然而时光不复,回头也没有意义,过度纠结反而坏了前路。就会在不自觉中宽慰自己,找借口开解自己。再将过往的所思所想压在脑后,轻易不肯想起。总不能一直就在后悔中吧。
张府王府,乃至先生他们都觉得是惠惠依赖着他,是惠惠离开了他就过不上这样好的日子,所以离不得。因而明里暗里的叫他另娶,以为实际上,离不开的是他。
堂堂一个男子汉,这话说得窝囊,平日里稍稍想起都要避开,更何况宣之于口。
眼下只有空荡荡的街,悬在遥远的月都与他不大相干,又都陪着他日星流转过。无人笑里藏刀,无人小意温柔。方孝义终于卸下心房的一丝丝缝隙,得以自个扒着小小的边儿,从中窥探一二自己的内心。
他离不得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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