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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空档,于景渡又挑开车帘看了看,直到确认容灼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才有些烦躁地放下了车帘。
于景渡之所以没和容灼一起骑马,就是算准了容灼估计撑不了太久。
他估计用不了半个时辰,少年就会灰溜溜地跑回来,抱怨骑马太冷或者太累。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容灼今日格外坚持,不仅一直没退缩,就连午时众人修整过后,对方都没提出来坐马车。
天擦黑时,众人才到了落脚的地方。
这次他们没住驿馆,而是在县城里,找了家客栈。
容灼从马上下来时,腿都有些软,险些没站住。
于景渡一把扶住他,目光中带着容灼看不太懂的情绪。
“侄儿,没想到你娇生惯养的,还挺能吃苦!”段承举一脸欣慰道:“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可吃不了这种苦,第一次出远门,马车我都坐得心不甘情不愿,哈哈哈。”
容灼朝他一笑,笑容有些勉强。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这会儿腿都是麻的。
他从前也骑过好多次马,但是没有一次是骑了这么久的,而且还是冬天。两条腿保持一个姿势跨在马背上,感觉时间长了血液都快凝固了,快到客栈之前的那段路,容灼觉得腿都快没知觉了。
“我也有点不大习惯。”容灼道。
“往后我多带你走几趟就好了,一开始都是这样的。”段承举说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走吧,先进去吃点东西,然后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容灼嘴里应着,却有些迈不动腿。
“你想跟他去?”于景渡开口问道。
容灼看向他,“我就算要去,也会等你的事情忙完。”
于景渡想起他许久前说将来想去行商的事情,沉声道:“若我不让你去呢?”
“我将来又不打算考科举了,留在京城也没法做官啊。”容灼道。
“你留在我身边,我自然有的是身份能给你。”于景渡道。
容灼闻言一笑,心道宴王殿下仗义是真的仗义,这确实没得说。
今日逞能骑了一天的马,容灼本以为就是有些酸疼,但他沐浴完之后,才发现大腿内侧都被马鞍磨红了,这会儿被水一泡有些疼。
“还逞强吗?”于景渡沉声问道。
容灼拉过毛毯将腿盖住,表情有些窘迫。
“我看看。”于景渡拉着张椅子坐在榻边,手里握着一个小瓷罐。
容灼尴尬地摇了摇头,“没破皮。”
“让我看看。”于景渡又道。
容灼有些别扭地掀开毛毯,便见于景渡眉头登时拧了起来。
少年皮肤原本便白皙,所以被磨红得地方看着十分明显。
这种小伤若是落在于景渡身上,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但是落在容灼身上,就不一样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于景渡打开小瓷罐,伸手沾了点药膏,轻轻抹到容灼的伤处。
他动作极轻,像是怕少年会疼,每一下涂抹的时候都很小心。
容灼原本还想阻止他,见他问起此事不由有些心虚,注意力便被他转移了。
“我就是想着……练练骑术。”容灼道。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语气略有些冷硬,容灼被他一唬,瞬间老实了。
“你别生气。”容灼小声道。
“那你就说实话。”于景渡垂着脑袋,认真帮他抹药。
“我就是想着……”容灼支支吾吾道:“不能太依赖你了。”
“依赖我有什么不好吗?”于景渡问。
“不是不好。”容灼目光落在于景渡修长的手指上,意识稍稍有些游离。
于景渡带着薄茧的指腹,推着药膏在他的皮肤上慢慢涂抹,伤口被碰触时的微弱痛感,以及药膏所带来的微热,混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奇异的感觉。
容灼眉头一皱,伸手一把捉住了于景渡的手腕。
于景渡被他吓了一跳,拧眉看向他。
便见少年一张脸涨得通红,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怎么了?”于景渡问道。
容灼抿着唇,用另一只手拉过毛毯,盖在了自己身上。
于景渡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容灼这是……
于景渡心中一跳,暗道容灼这是对他有那种心思?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回想容灼方才的神情,发觉少年并不像是动了心念所致。
而且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理会自己的杂念。
因为看容灼的反应,显然对此事颇为苦恼。
“你……”于景渡开口想缓解一下气氛,却见容灼一脸羞愤地扯过毛毯,将自己整个人都盖住了。于景渡怕他闷着,想帮他扯开,但又怕伤着少年的面子。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躲在毛毯底下?”于景渡问他。
毛毯下的少年一声不吭,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装死。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景渡故作轻松地道:“你忘了,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躲在我屋里的屏风后头……”
“你别说!”容灼闷声道。
“我不说,你出来。”
容灼却不为所动,他这会儿只恨不得床上有个地洞,能让他直接钻进去,这辈子都别见于景渡的面了。
他第一次见于景渡时,确实有过那么一遭,但当时他是喝了酒啊。
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当着于景渡的面,还是于景渡帮他上药的时候。
一想到上药,容灼就觉得委屈。
“我又没说要上药!”容灼闷声道:“为什么要帮我?”
“都赖我。”于景渡温声哄道,“是我不好,你先出来。”
容灼依旧不为所动。
“你不出来,我可硬来了。”于景渡道。
容灼闻言这才动了动,但是依旧没从毯子里钻出来。
“你是觉得害羞吗?”于景渡问他。
“不是。”
“那你是觉得被我看到了,难为情?”于景渡又问。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容灼放低了声音,别别扭扭地问他,“我们是朋友,我怎么能在你面前这样?”
于景渡闻言这才明白他这别扭心思的缘由,心中不由一软。
他慢慢坐到榻边,一手隔着毛毯抚在少年脑袋上。
“其实……”于景渡一肚子话在嘴巴打了个转,最后却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少年如今正面临着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关口,他若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加以诱哄,以对方单纯的心思,多半是他说什么,对方便信什么。
可他舍不得那样做。
他想要的,是踏踏实实住进容灼的心里,而不是连哄带骗地将自己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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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景渡:孩子长大了,可以准备下手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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