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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于景渡得了他的允许,这才进门帮他束发。
容灼一直忍不住透过铜镜偷看他,那神情落在于景渡眼里,别提多可爱了。
于景渡能感觉到,在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容灼虽然表面上还在跟他闹别扭,但面对他时,原本的那份纠结和不安却消散了。可见先前容灼一直在意的,就只是他对自己的心意。
他想,容灼对待这份感情,终究是少了点信任。
但这都怪他,怪他不够坦诚,怪他没有给少年足够的安心。
于景渡暗道,往后自己要学的东西看来还真是不少。
他纵有百般筹谋的本事,到了容灼面前也统统用不上了。
“明日我要和黎锋去私兵营。”于景渡一边帮他束发一边道。
容灼闻言一怔,“你要亲自去吗?”
“嗯。”于景渡透过铜镜与他对视,“你不想让我去?”
“你又不会听我的。”容灼道。
“往后,我会听你的。”于景渡道:“我是打算去的,因为想见见私兵营其他的人,尤其是郭振邦,这样也好筹谋接下来的打算。但是如果你觉得太冒险不让我去,我也可以再等等,先不去。”
容灼闻言有些惊讶,不大自在地道:“你想去就去,不用问我。”
“小灼。”于景渡压低了声音道:“咱们如今和从前不一样了,凡事我都会和你商量的。”
容灼被他这称呼惹得耳尖又有些泛红。
他想于景渡可真是油嘴滑舌,就知道怎么哄人高兴。
“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容灼看向他问道。
“能。”于景渡道:“因为我有把握保护你。”
容灼被他哄得心中熨帖,面上却依旧是那副神色。
当日,他一直对于景渡保持着这样的态度,他自己觉得这是在置气,可落在于景渡眼里,却只当他是在朝自己撒娇。
小纨绔心太软,生起气来也不会说什么重话,也狠不下心来将人赶走。
于是这气生到后来,就越来越变味了。
“我能不能亲你一下。”这日临睡觉前,于景渡忍不住朝容灼问道。
容灼一张脸腾得一下红透了,支吾了半晌才拧眉道:“我们还没和好呢!”
“哦。”于景渡倒是识趣,闻言便老老实实地退到了门外,“那我走了?”
容灼垂着眼睛不说话,心道今晚也没让他走啊,怎么这么自觉呢?
但他跟自己说好了要生两天的气,所以这会儿自然不会朝于景渡主动说软话。
最终于景渡还是没耍无赖,又像昨晚那样老老实实去了隔壁客房。
容灼躺在床上,又忍不住想起了于景渡问他的那个问题。
仔细想来,他们到现在好像都还没正式亲过嘴呢。
于景渡好像只亲过他的额头和脸颊,还有鼻子。
昨晚若不是出了这件事情,于景渡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
容灼抱着怀里于景渡给他装的水袋打了个滚,脸上又禁不住有些发烫。
他心里喜欢这个人,自然也会期待能和对方有点更亲密的举动。
正式那个他还有点接受不了,太快了。
但是亲嘴……应该可以吧?
容灼想到不久前他们骑马时,自己的鼻尖曾经不小心蹭到过于景渡的嘴巴,还挺软的,不知道亲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他脑补了一下,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于景渡知道他一边生着气一边想这些,肯定要笑话他。
大概是头天晚上胡思乱想了一通,第二天容灼起来见到于景渡之后,还挺别扭的。
尤其是两人一起用早饭的时候,他总忍不住偷偷去看于景渡的嘴巴。
早饭后,两人便都换了侍卫服,在出城的路上和黎锋汇合了。
昨日黎锋已经提前去过豫州营,知会过豫州营的主帅。
由于先前刘副将依着于景渡的话朝他放了点风声,所以他得知此事后并不算特别惊讶。
但去收拢私兵营毕竟是大事,哪怕黎锋说有把握,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谁人不知宴王殿下如今是陛下眼中的红人,若是让对方出了一点差池,他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所以这日他特意调拨了数千人马,部署在了私兵营之外,并安排了探子时时来报,一旦私兵营有异动,他便会带着豫州营大军前往支援。
若非黎锋说了于景渡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他此番说不定都想亲自跟着。
但他是豫州营主帅,这种时候他坐镇后方反倒更稳妥。
“公子。”在去私兵营的路上,黎锋朝于景渡问,“其实豫州营的主帅也朝属下提过,此番咱们原是不必亲自去,让丁伯连带着人去私兵营,不是更能表明他们臣服的诚意吗?这样安排,公子也不必去冒这个险?”
于景渡略一挑眉,问他,“你当初为何要跟着我?”
“因为……公子提拔属下。”黎锋道。
“这是表面上。”于景渡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为我卖命的?”
“属下……”黎锋想了想,“跟着公子上过一次战场后。”
于景渡闻言只盯着他看了半晌,没再多说什么,但黎锋却懂了。
为君者,若想让人臣服,需得先让人敬畏。
今日若于景渡畏首畏尾,连进去大营的勇气都没有,私兵营的人又怎会真的臣服于他?
而他此番来私兵营,不止是打算与谁算账,而是要借机将这支由太子豢养的私兵,彻底收拢。因此这一趟他必须要去,他得让私兵营的人知道,这位宴王殿下不是吃素的。
“公子今日可有安排?”黎锋又问。
“见机行事吧。”于景渡道:“去找一把匕首给我。”
黎锋闻言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把匕首,于景渡看了一眼,却道:“去找一把普通一些,扔了也不可惜的。”黎锋这匕首跟了他好些年,都有感情了。
黎锋闻言便重新去找了一把给他,倒也没有多问。
但依着他对于景渡的了解,这东西他们殿下既然要了,多半今日是会用上的。
众人一道进了私兵营。
丁伯连和郭振邦早已等候多时,听到探子来报便亲自迎了出来。
这几日不知丁伯连究竟用的什么手段,郭振邦整个人都变了,那神情丝毫没了从前的骄傲,反倒带着点唯唯诺诺的感觉。
纵观郭振邦身边立着的诸位将领,唯独张平看着还有点硬气,跟着众人朝黎锋假扮的宴王殿下行礼时,眼底颇带着点不忿。
“殿下请。”丁伯连朝黎锋一揖,目光在于景渡和容灼脸上一扫而过,丝毫不显异样。
众人一道进了厅内,郭振邦一撩衣袍便跪在了黎锋面前。
他身后的众将,也都跟着跪了一地,唯独张平犹豫了半晌,最后不情不愿地跪下了。
张平和郭振邦都曾在戍北军任过职,但他们离开戍北军时,于景渡尚未在军中崭露头角。
那个时候的宴王在众人看来就如被发配的一般,所以很多人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也正因如此,郭振邦和张平竟都没认出眼前的黎锋并不是宴王殿下本人。
容灼立在于景渡身后,一颗心忍不住跳得飞快。
他其实还是挺紧张的,生怕丁伯连串通这些人使诈。
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这世上也不乏有人爱做困兽之斗。如今兵符还在郭振邦手里,若他真想做点什么,于景渡岂不危险?
不过于景渡既然能这么信任丁伯连,便说明他有充分的理由。
这一点容灼倒是不怎么担心,于景渡做事从来都是靠着筹谋而不是冲动。
直到郭振邦取出兵符,双手拖着举过头顶,送到了黎锋面前,容灼才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只要黎锋拿到了兵符,郭振邦便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末将当初……”
“郭将军。”黎锋接过兵符,打断他道:“你不必在我面前陈情,是非曲直我都已经知晓,陛下自然也是知晓的。今日我来只是收缴你的兵符,也帮着陛下重新整编这支大营。至于你的问题,待到了京城自会有陛下评判。”
“宴王殿下!”一旁的张平忍不住开腔道:“郭将军到底还是一军主帅……”
“放肆!”黎锋怒道,“这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儿?”
“你!”张平被他一激,面色当即就变了,竟是打算起身。
一旁的鲁盛忙拉住了他,但他却一脸愤恨,显然有点不服。
“张平,昔日的戍北军叛徒。”一旁的于景渡悠悠开口,“你知道宴王不会放过你,所以不想投诚,想拉着整个私兵营陪你造反,是也不是?”
张平闻言看向他,不由一怔,忽觉说话这人有点面熟。
“你是谁?”张平问他。
“宴王殿下此前已经朝丁先生允了诺,说凡军中将士,只要真心悔过,一概既往不咎。”于景渡眸色一凛,“不过你与戍北军的恩怨,就要另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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