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土匪头子叫洪霸山,喜欢寻花问柳,荤素不忌,在勾栏间里头听说了秦淮的大名,“风姿绰约,余音绕梁,乃梨城一绝”,派人拿着刀砸开戏班子的门,让秦淮上门去唱戏。
戏唱得再好,也是戏子,和勾栏间里的人无甚差别。
戏班子众人想活命,却也没脸开口让秦淮去,倒是秦淮听说了那土匪头子的姓名,站出来说要去,阿贵跪下来,抱着秦淮的腿又哭又喊。
阿梨不明白许多事,却本能知道危险,它咬着秦淮的裤腿,又挠又咬,拿刀的土匪想踹这只不知死活的猫,被秦淮拦了。
秦淮把阿梨抱起来,在它耳边轻声说:“别怕,也别跟来,我会回来,一定会。”
秦淮把阿梨放进阿贵怀里,跟着那群土匪走了。
阿贵抱着阿梨回了房,把姓洪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一边骂一边哭,哭少爷命苦,哭世道艰难,骂老天无眼。
阿梨不明白,它很多事都不明白,如今却开始恨,恨自己听得懂人话,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隔天秦淮被洪霸山的手下用马车送了回来,他面色很白,却带着笑。那手下对班主说他们洪爷觉得秦公子戏唱得好,会时常来请。秦淮笑着答应,不顾街口看热闹的人群,举止悠然地进了门。
门一关上,秦淮就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秦淮病了三天,高烧不退,药也喝不下去。阿梨在床榻上守着他,和阿贵一起哭,猫眼泪把一脸猫毛都浸湿了。
阿贵见了也顾不上新奇,哽咽道:“你这猫倒是有良心,主子没白疼你。”
第三天夜里,郎中说怕是熬不过去了。
阿贵把阿梨放到秦淮枕头边,哭着道:“你喊喊他,把他喊回来。”
阿梨当真在秦淮耳边一声声“喵呜”,一声比一声凄厉。班主逮着阿贵骂,“嚎丧还早着呢!他能活!能活!”
阿梨喊哑了嗓子,头抵着秦淮的头,它又察觉到了一股气息波动,秦淮身上的气息在快速流逝,阿梨想也不想,把自己身上的气渡了过去,源源不断的,毫不停歇的,全渡了过去。
隔天秦淮醒了,阿贵欢天喜地去请郎中。
秦淮好了,却发现阿梨睡到午后都没醒,顿时想起昨晚梦里,那一声声喊声,起初是猫叫,后来他分明听见了一个稚嫩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后半夜他醒过一次,看见阿梨抵着他的额,身上莹莹泛着光,源源不断的热气传来,他却没有力气动弹,又昏睡过去。
秦淮知道是阿梨救了自己,心里一痛,歉疚不已。守到晚上,阿梨终于醒了,迷迷蒙蒙张开眼睛就去找秦淮,却发现自己被秦淮抱着。秦淮把它拎起来,红着眼睛看它,唇贴着阿梨的头顶,“我烂人一个,你何必救我呢?”
阿梨顶着秦淮的下巴摇头,说他不是,他是好人。可阿梨不会说人话,它弱弱地呜咽了两声,窝到秦淮脖子边,舔了舔那里的红痕,秦淮身子一僵,阿梨却不动了,再度睡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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