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干头发穿好睡衣,江来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其他要干的事,便试探着问:“睡觉?”江棠承咬住嘴唇。小孩天性敏感,他能感觉江来对他态度的变化,但不知道这种变化的原因,这叫他有些害怕,无所适从,所以这两次见面,他比之前更粘江来。江棠承很想跟江来一起睡,又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提,便眼巴巴望着江来。江来并没有注意,展开被子,替江棠承盖好,说:“晚安。”江棠承只好道:“爸爸晚安。”江来转身,关掉灯,轻轻合上门。他没有立刻走开,而是静静站在走廊上。小孩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亮亮的,像小动物,莫名叫他不舍。在门口站了一会,江来重新推开门,果不其然看到小孩还没睡,便提议道:“要不,你跟我一起睡?”江棠承心里一声欢呼,抱起枕头,撒上拖鞋,生怕江来反悔似的,飞快跑进了他的房间。江来去洗澡,头发不能沾水,便带了个浴帽。等出来后,江棠承已经哈欠连连,但还是努力睁着眼。江来在他旁边躺下。卧室顶灯关了,只留一盏台灯,暖黄的灯光流泻在枕间,父子二人面对面躺着。江棠承朝江来怀里贴,问:“爸爸,你头是不是受伤了?”江来点头。江棠承问:“疼吗?”江来不愿骗他,说:“有点。”江棠承突然爬起来,对着江来的伤口轻轻呼出一口气,说:“崽崽吹吹,疼疼飞飞。”当天晚上,江棠承睡在江来怀里,小孩身上的温度烘得他的身体也暖和起来。江来失眠了,心却前所未有地安定。听着那小小的心跳,他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力量。第6章秦郁上带着收音机回了梅瑛刚把行李收拾好,正坐在客厅泡茶,见秦郁上回来,便道:“回来了?”秦郁上笑着走过去,正要说些什么,就听梅瑛下一句便是:“东西找到了吗?”秦郁上笑容一僵,将手中盒子递过去:“您看看,是这个吗?”梅瑛学戏出身,八岁拜入大师门下,十岁登台,相貌气质身段都是一绝。虽然年过半百,但风姿仍存。她将长发挽起,戴上眼镜,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取出那台收音机。收音机款式老旧,纯黑金属机身上几道交错划痕,看着有些年头。梅瑛拿在手里看了一会,找出两节新电池换上,按下开关,又拨弄旋钮调频。不多时,里头传出一段曲调,伴着电子音沙沙声,勉强能辨别出唱词,正是梁祝中的一段。“……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耳上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我从此不敢看观音……”(注1)梅瑛双目发怔,听得出神。秦郁上不通戏曲,却知道这一段。他父亲秦霆焕跟梅瑛一同唱过,两人你唱我和,听多了他也记住了调。外头有点热,秦郁上后背都是汗,又没怎么喝水,口干舌燥。无人在意,他只能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凉茶入口,连同心中苦涩一同咽下。秦郁上说:“这收音机挺旧了,您要是想听戏我再买个新的,功能多,声音也清楚。”梅瑛轻轻摇头,手指抚过斑驳机身,在磕坏的一角上停下,久久没说话。秦郁上不知道她摇头是什么意思,猜测这收音机八成是秦霆焕送的礼物,有特殊含义。他心情也跟着沉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梅瑛,正巧这时阿姨过来说饭做好了。“妈,先别听了,吃饭吧。”秦郁上说。梅瑛没胃口:“我不吃了,回房间躺一会。”说着便拿着收音机上了楼。秦郁上只能自己吃饭。梅瑛喜欢清净,不喜欢家里人多,秦郁上便只请了一个阿姨,回国前他联系中介机构,特意叮嘱阿姨要会做梅瑛的家乡菜。满满一桌精致菜肴,秦郁上独坐在空旷的餐厅,还没吃就已经觉得饱了。他随便夹了两筷子,食不知味地咽下,心想还不如答应闻绍出去喝酒。阿姨新来,想给雇主留下好印象,还特意做了芒果西米露当餐后甜点。端上来后,秦郁上瞥了眼,立刻冷下脸。“没人跟你说我不吃芒果?”“啊,这……我问过梅老师,她说可以我才做的。”阿姨忐忑,“对不起先生,我这就端下去。”“算了。”秦郁上也不知道自己这通火无名火从何而来,只知道他完全没了胃口,“跟你没关系,下次记得就行。”-江来修养了两天,足不出户,闲暇时翻了翻那部医疗剧的剧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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