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来凝望着漫天星光,像是在回答秦郁上,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定是最亮的那一颗。”秦郁上目光微微闪动。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周遭气氛安静下来,只有附近草丛中长长短短的虫鸣,以及背后摄影棚里断断续续的人声。沉默片刻,秦郁上才继续说:“我父亲也是车祸去世,那时候我正在山里拍戏,差不多三个月没回山里信号不好,出事后我妈给我打了无数电话,最后辗转联系上我,我便立刻往回赶。”一顿,秦郁上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做了个深呼吸:“可惜山区路远,好不容易进入市区又遇上晚高峰堵车,在离医院三公里的时候我终于等不及,跳下车沿人行道一路跑到医院。”那是他这辈子跑过最长的一段路,时隔六年仍仿若昨日,他清楚地记得那种感觉,在奔跑中周遭一切都成了模糊虚影,耳边风声呼啸,心脏不堪重负地疯狂跳动,仿佛随时可能跃出胸腔。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跑,再跑得快一点。然而就算拼尽全力,他也没能见到秦霆焕最后一面。等到医院后,等待他的是秦霆焕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以及哭昏在病床前的梅瑛。江来从秦郁上反常的举动中已经有了猜测,此刻听了这番话,仍然觉得胸口发闷。秦郁上把那根没点燃的烟放在鼻端嗅了嗅,似乎想从浅淡的烟草气味中寻求某种慰藉,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后来我听护士说,我父亲一直坚持不肯闭上眼,大概就是想等我到。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赶到了,他会跟我说什么?”江来眼前浮现出另一道身影,他凝视着虚空缓缓开口:“我想,他会跟你说好好生活,永远不要放弃你所热爱的。”秦郁上摆弄香烟的动作顿时一僵,喉头哽咽,一时间竟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江来给足他时间,直到察觉身侧的人不再紧绷,呼吸也恢复正常频率,才继续开口道:“你就是在这件事之后才出国的?”秦郁上朋友圈里的那张星空照片,再结合他当年出国的事,江来猜了个七七八八。“嗯。”秦郁上声音轻缓,“我父亲去世后,我妈状况不好,我怕她睹物思人就带她出国,最近才回来。”秦郁上不是沉溺于过去的人,只不过今天这场戏让他触景生情,他才会想借尼古丁放纵一把。然而此刻他发现,原来还有比尼古丁更管用的方式。那根烟在掌心揉成一团,秦郁上忽然道:“江来。”这一声不高也不低,却温柔缱绻,江来冷不防愣了两秒:“嗯?”“我第一次知道你名字的时候就觉得挺特别。”秦郁上仿佛记起什么有意思的事,唇齿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江来,将来,是说人要永远向前看的意思吗?”夜色掩盖了江来瞬间的惊疑,他很想问秦郁上第一次听说他名字是在什么时候,即将开口的瞬间又被打断。“江来。”秦郁上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紧接着问,“是谁给你取的?”江来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轻声说:“我父亲。”秦郁上心道能取这样一个名字的人必定是个豁达又睿智的人,他随后想起江来的父亲已经去世,便转移话题道:“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江来抬头望着远方天空,隔了一会才道:“平阳县。”平阳县是岚城下属的一个县城,秦郁上没去过,但听说风景优美人杰地灵,他侧头看着江来,心道果真不假。“平阳县。”秦郁上轻声重复这三个字,仿佛要牢牢记在心里,忽然又喊道,“江来。”江来歪头看去,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困惑表情。秦郁上促狭一笑,语调却明显轻快:“江来。”“是,导演。”江来终于忍不住笑着应了,“我在呢。”秦郁上哈哈大笑起来,伸长手臂做了个舒展的姿势:“今天话有点多,抱歉,叫你看笑话了。”江来记得这是他晕血那一晚同秦郁上说的话,此刻被秦郁上学舌。他有些无语地投去一眼。秦郁上又学着他问:“你看我干吗,我不能叫你名字吗?”江来:“……”秦郁上却忽然收敛调笑的表情,盯着江来看了好一会,认真地说:“早点回吧,我叫车送你。”回到酒店房间,江来简单洗漱,给江棠承热睡前牛奶。江棠承刚洗完澡,顶着一身湿漉水汽从卧室跑出来,顿时满屋子都飘着橙子沐浴露的气味。微波炉嗡嗡运转,江来站在料理台前发呆,直到小孩踮起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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