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谁了。研究基地最后一个昆虫学家,被排挤的怪胎——”“钟易。”费宁放下琴,轻佻地朝他靠近。他们身高相仿,费宁用单手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一抬眼,他撞进一双盛满笑意和戏谑的眸子。他的生态箱里有一株很矮的桃树,用切接法嫁接在杏树上,废了很大力气才成活。那颗桃树他没有带在身边,可他却恍惚间听见,花苞在人工太阳下,绽开的声音。费宁精致的唇齿张开,饱满的唇珠是樱粉色,挡在泛着水光的齿前。“长得还不错嘛,就是头发太长了。你好啊,新舍友。”钟易的眼睫颤了颤,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左侧胸腔泛起酥麻的痒意。回味之前熟悉的琴声,他想起不曾被外人知晓的往事。喉头滚动一下,他移开眼,声音艰涩道:“你好。”-“左边那空着的床就是你的,你抱着什么,我帮你拿进去吗?”费宁低头,随意撩开盖生态箱的黑布一角。“不用。”钟易的声音紧绷绷的,他不留痕迹地退后半步,想离费宁远点。不料费宁还扯着那块黑布,两道相反作用力之下,黑布滑开,露出覆盖之下的生态箱。此刻才出生不久的孔雀蝶正趴在箱顶,猝不及防照进光亮,它唰地展开一对橘红眼状斑纹,黑点周围一圈白边,像极了双炯炯有神的眼。费宁被它吓了一跳,那张漂亮的脸朝后仰,鼻梁皱起细小的纹路,声音充满厌弃:“这是虫子?你这箱子里都是虫子?”“它们是我的研究对象。”钟易平静地解释道。“孔雀蝶翅膀的斑纹,是出于对天敌的恐吓才进化出来的,这是生物自然进化的选择……”费宁将手中的黑布甩回箱顶,撇着嘴,转身去洗手。他懒得听对方枯燥乏味的解释,只是冷冷丢下一句:“恶心的虫子,离我远点。”对方态度陡转,钟易反应不及愣在原地,抱着箱子有一瞬间无措。垂下眼,盯着没盖好的生态箱。他伸出手指,隔着玻璃触碰孔雀蝴蝶的触角。这种被冷落的态度,一下子让他想起那间四十五平方米昏暗压抑,仅有自己和实验对象的研究室。深吸一口气,钟易抿唇走到最角落,把生态箱放在那里,紧贴着自己的床头。放好后,又朝对面望了望,确保生态箱与对面那张纯白色床单的床铺呈斜角,已经达到了最远的距离。钟易重新将黑布盖回去,临了,他垂眸看了一眼,刚好看见孔雀蝶飞落在底部,停在几片残缺枯萎的银杏叶。那是它年幼时期的午宴,如今成蝶的它已不再进食,只需要,一圈一圈,在枯燥的生态箱内环绕,停在一截用来刻意装点的银杉上,它高傲地仰起头,正下方,叉犀金龟幼虫正饱食腐植。这只也快变为成虫了。生态箱很矮,钟易掀着一角黑布,单手撑地,跪伏在地上,专注地观察。“放下你那个破箱子,我们现在得去找上校报道。”背后传来费宁的冷淡的声音。钟易手一抖,那块黑布垂了下去,生态箱被完全遮蔽了。“我这就来。”钟易脱去从研究基地带过来的白褂,露出里面连体式作战训练服,呈深蓝色工装款式,特殊布料制成,防水,防切割。走至费宁身边时,门边的双层玻璃映出两人身型。钟易注意到,虽然自己和费宁都穿一样的衣服,身型相仿,但从侧面看,费宁的腰更薄一些。不自觉地,他打量的目光有些失去分寸了。“看什么呢?”已经走出门外的费宁察觉钟易毫不收敛的视线,嘴角勾勾,笑意却没达眼底。“你对男人感兴趣?”猝不及防听见这句话,钟易仓皇在原处站定,两手软软垂在身侧,上唇张开,又抿上,再张开,眼神从左边游移到右边,就是不再看费宁,头发盖住他的眉眼,看上去恓惶不已。过了一会,钟易干巴巴地找回自己声音:“不知道,没试过,我应该……”“不确定也别把主意打到我头上。”费宁蹙蹙眉,以为又是一些陈词滥调,于是干脆地打断他的话。费宁有一把好嗓子,正如他的琴音一样,丝绸质感的音调,清透纯净,吐出来的话却冰冷。“你知道吗,以前有个家伙对我表白,被我拒绝后依旧死缠烂打,半夜溜进我房间打算强迫我。你猜,他后来怎么了?”在太空基站,未经允许随意闯入他人宿舍,是很严重的违反军纪行为。钟易垂眸,伸出舌尖虚虚地刮了下上唇,润了润,声音才不那么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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