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了抚她微湿的鬓角,温柔道:“困了吗?”
云黛忙点了点头。
“那不成……”
叶清隽认真说:“此事乃是今日礼节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方才我出了差错,没能尽力,还得再重来一遍。”
云黛面色微骇。
叶清隽又温声道:“万事开头难,咱们必须得有个美好的开头,你说对不对?”
云黛苍白得点了点头。
她虽然不太情愿,但倘若是要遵守的礼节,那自然该配合完了。
到后半夜,云黛咬着枕巾泪珠子几乎攒了一银盒了。
如今她觉得丑不丑也不要紧,主要就是得要个温柔的。
那些平日里都是纯良模样,一旦被惹得生气,就都不想叫她好过的,一个都不能要。
一夜狂风席卷海棠梢头,落了满地残红。
清晨云黛被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眼睛都睁不开。
叶清隽袍带整齐,神情淡然地坐在外面等她。
长粟将她扶到屏风后的浴桶里去,给她洗去身上的黏腻汗痕,却又瞧见她身上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淤迹。
云黛身上仿佛是块被人开掘过的菜田一般,不是这里青一块,就是那里紫一块,后背上竟也有。
她昨夜里就像是块大饼,被人翻来覆去的烙,连觉也没能睡够。
“姑娘可还觉得不适?”长粟好心地问她。
云黛脸颊微红,摇了摇头。
她到底是个没经验的,哪里疼了不好了的,也羞得说不出口。
长粟也不追问,扶她出来更衣梳妆。
过了半个时辰,云黛才穿着海棠色妆花织金对襟袄子走出。
她脸上了层妆,黛眉朱唇,白、粉遮去了眼底了青痕,双眸里缓缓流淌着一股春水般的妩媚柔波,宛若海棠怒放而出的光华美艳。
她从前是个清新脱俗又水嫩的小白菜,如今正经打扮起来,便成了气质华贵的皇子妃。
这会儿她长裙及踝,盖住了鞋面,乍一看她正是明艳动人,大方端庄。
可实际上她裙下的两条细腿正在打颤。
叶清隽扫了一眼,在她甚是艰难地往外走时,便蓦地将她抱起,跨过了门槛而出。
云黛吓了一跳,忙捂着头上的头饰,生怕被他的动作给震掉。
上午二人进宫去,云黛与叶清隽先去拜见过天子。
天子打量了一眼云黛,见她确实撑得起皇子妃的端庄明媚,也愈发满意。
他交代了一些过好日子之类的家常话,又额外叮嘱叶清隽道:“如今你成了家,朝政之事亦该多背负些。”
他话中隐着暗示,可细想也说不出什么来。
朝政之事说来都是本职分内,他却用词令叶清隽多背负些,便显得别有意味。
待从天子殿中离开,叶清隽又领着云黛去往别宫。
蒋贵妃近日生了病,谁也不见,他们便径直去了慕妃宫中。
慕妃居处偏僻,曾为冷宫。
当年慕贵妃死在了那里之后,旁人都忌惮那处,唯有慕妃不觉得忌惮,反而还搬进去住了,可见她与慕贵妃感情甚笃。
云黛第二回 见慕妃时,便发觉她与其他宫妃大不相同。
慕妃就像一枝冷梅,清丽孤傲,亦不愿参与后宫的争斗里去。
后来叶清隽的养父叶流川特意寻到了她,她才知晓姐姐的皇子仍活在世上。
慕妃也不知回想到了哪些记忆,这时目光温柔下来,清丽的脸上也多出几分浅笑,温和与云黛道:“夫妻二人最难得的便是过好日子,你们要互相照应彼此,明白吗?”
云黛忽然被她握住了手,却被她手上极凉的温度惊了惊。
好在她也未露出失礼的神情来,只是心下微微惊奇,便也没再多想。
成亲这几日云黛并不悠闲。
除却去宫中拜见过一番后,冷清的皇子府上也难得有了些往来之人。
来人多是宗室亲戚,有些是叫得上名号的,有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头一日云黛忙着待客见礼,余下的时间她便要去熟悉府上的人事账簿。
晚上云黛颇是疲累,早早睡下去了。
叶清隽进屋来时,便听见床上有细细的呼噜声。
云黛像个猫儿一般,蜷在枕边,睡梦中眉心亦微微颦起。
叶清隽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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