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似乎也没了批阅奏折的心思,只靠在龙椅上,半晌没说话。
梁九功跟在他身边多年,此时此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轻声上前问道:“皇上可是累了?奴才要人摆饭?”
玄烨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淡淡道:“别院那边你可都安排好了?”
昨晚上因为宜宁的那番话,他是气的一宿没睡,可气归气,一大早上想着宜宁若是真去了冷宫,一个人被吓到了哭鼻子怎么办?若是在冷宫中,有人欺负她怎么办?他还是命人将宜宁送往了别院,更是一大早叫梁九功派人将别院打点好。
这一天,玄烨早上上朝,白日里与大臣们商议战事,到了晚上还要批阅奏折,明明是极忙的一天,可脑袋里心里想的都是宜宁。
梁九功一愣,连忙接话,“皇上放心,奴才都安排好了,别院管事的是花嬷嬷,奴才还专程叫人带话给她,叫她好好照顾宜贵人,若是宜贵人少半根汗毛,奴才绝饶不了她。”
玄烨点点头,对他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挺满意的,按理说事情都安排好了,可他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就好像少了很多东西似的。
每次这个时候,他都会去慈宁宫陪着太皇太后说说话,再去瞧瞧宜宁,有的时候宜宁睡下了,他哪怕在旁边坐一坐心里也是舒坦的。
可如今了?
偌大的紫禁城,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自己该去哪里。
因为今儿早上他的先斩后奏,太皇太后对他很是不满,他也知道,这件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就算他没听到那些言语,也能猜得到,只怕人人都在说他太偏心了。
只是他是人啊,他不是天上的神仙,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若是可以,他想要现在就冲到别院去瞧瞧宜宁,问她在别院中住的习不习惯,吃不吃得惯,他是知道的,她挑剔的很,若换了床,只怕睡不踏实,更何况她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只怕是难受极了。
玄烨是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就连用起饭菜来也是味同嚼蜡,略用了些就放下了。
这一夜,玄烨几乎是半睡半醒,就歇在了乾清宫,好几次醒来之后摸向身侧,却是空空如也。
等到了翌日一早,玄烨又是去上朝,到了下朝之后,他却想去御花园转转,这人啊若是一直憋在屋子里,会病的。
玄烨索性连梁九功都没带,一个人在御花园四处走走,谁知道这一路上,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风言风语,。
“这宜贵人真是好命啊,原本是该下去陪皇后娘娘的,太皇太后网开一面,没要她的命,皇上居然还将她送到别院去了,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这事儿要是换成别人做的,只怕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谁说不是了?你是没见到后宫中的那些妃嫔娘娘提起她来,气的是牙痒痒,特别是昭妃娘娘……唉,反正说来说去宜贵人真是好命!”
“什么叫宜贵人好命?那是人家长得好,皇上疼她,心里有她,皇上的心一旦偏了,谁还敢说什么?”
……
众人是七嘴八舌的。
最开始玄烨听到这话还会训斥两句,可走了一路,差不多是听了一路,也懒得再训斥了,倒是想起了宜宁那日对自己说的话。
自己是皇上,旁人自然不敢对着自己说三道四,若是宜宁在,只怕真的是众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了。
玄烨只觉得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原本是打算叫梁九功派人去瞧瞧宜宁,看她过得好不好,可转而一想,不过是个女人,自己离了她难道还活不下去了?
所以,这才作罢。
殊不知宜宁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了,也是奇了怪了,她向来择床择得厉害,却偏偏极喜欢暖香阁,昨晚上睡得好极了。
更何况在别院根本用不着与任何人请安,也不用担心旁人说三道四的,她想睡到什么时辰起来就睡到什么时辰起。
每日宜宁被好吃好喝伺候着,没事儿的时候泡泡汤池、赏赏花、养养花儿……日子过的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至于玄烨,若说她没为玄烨伤心,没为玄烨掉眼泪那是假的,可在别院中的日子是多有意思啊,还能游船,种花儿,被连翘和王九福变着法子逗弄,她脸上的笑容是渐渐多了起来。
更何况,她还有元宝了,当初离开慈宁宫的时候,她偷偷将元宝塞在箱笼之中,梁九功瞧见了也像是没瞧见似的。
花嬷嬷每日葡萄,西瓜,桃子等一些水果送过来,没过几日,宜宁发现自己似乎……长胖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每日睡的够了,水果吃得多了,她脸色也比之前好看多了,好几次连翘都羡慕道——主子,您真是越长越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虐大猪蹄子了
第96章 回来了
宜宁只是笑笑, 也许人无忧愁之后, 真的会变得和之前不一样。
回想从前, 宜宁不是没有赶上, 可由不得不承认, 人这一辈子的的确确是会挂念很多年,可有些人却是有缘无分的,明明心中是在乎的, 却只能藏在心底,他们几个都是极有默契的再也没提起过玄烨来。
渐渐地, 时间就这样飞逝而去,相较于紫禁城中的勾心斗角,暖香阁倒是越来越像是一个家了。
一年半的时间很快就这样过去了, 这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荣常在在六月间又替玄烨生下了个儿子,如今又怀有了身孕,佟妃身边的兰锌也成了玄烨身边的德贵人,颇为受宠。
这些事儿都是荣常在在信中写给宜宁看的, 宜宁看到这些,宛如局外人, 可看到“德贵人颇为受宠”这几个字的时候, 心里还是针扎似的难受。
她在暖香阁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得不错,花嬷嬷对她的态度虽不如从前热络,却也谈不上怠慢,若缺什么少什么去找花嬷嬷, 花嬷嬷是不敢不应的。
这一日宜宁正在烧着炭盆子的屋内临摹字帖,刚搁下笔,就听见门口传来了连翘的声音,“梁公公,您怎么来了?这大雪的天儿,可真是稀客啊!”
梁公公?莫不是梁九功?
宜宁一惊,手中的狼毫笔便落了下来,直接砸在宣纸上,划出一连串的墨点来。
待连翘带着人进来,这人不是梁九功还能是谁?
“梁公公?”宜宁讶然,十分想不通梁九功怎么会来。
梁公公笑着上前给宜宁请安,和煦道:“宜贵人近来可好?”
嘴上虽这般问着,可他瞧着宜宁面上的神色,想着她这一年半的时间里过得倒是极滋润的,可怜万岁爷时常坐在南书房发呆,不知道有好几次信都写到了一半,又揉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命他备下马车来别院,可走到一半却又说回去。
“托梁公公照应,过得还不错。”宜宁可不是那种心里没数的人,她可是有好几次听说有小太监来过,这紫禁城的小太监不都是梁九功的人?要不然这些日子下来,花嬷嬷只怕早就对她翻脸了。
梁九功倒也没否认,只道:“宜贵人过得好,奴才便放心了,其实奴才这次过来是奉了皇上之命接宜贵人回去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挺别扭的,见着宜宁面上没有太多神色,这才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当初先皇后去世之后,皇上和太皇太后也下令彻查这件事,可查来查去,都没查出个什么结果来,所以不好随随便便定了宜贵人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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