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话落,另一道声音在右侧响起:“戟岄,东西还给他。”混沌的视野中,看不清这个说话的男人具体长什么样,但从光影构造出的暗色轮廓,能发现男子有一张极其精致的剪影。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如冷玉击瓦,流水溅石。
初三听到这个声音,他眉头猛地一皱,他拽起男子的衣领:“你用了我的药?”是肯定句。
戟岄察觉初三对男子动了手,一个箭步冲上去,初三松开男子的衣襟,片刻间,两个人斗在一起。即使是在黑暗中,两个人目光也不受影响,一掌一拳都能落在对方身上。
戟岄朝着初三的胸口攻击过去,初三轻轻闪身,躲开攻击。两个人继续在门口搏斗起来,初三的力气大,动作凌厉,不过戟岄虽然身形单薄,但出手狡诈。
两人的肉搏声,闷哼声交织在一起,那打在常人身上绝对能叫苦不跌的力道,在他们身上,却置若罔闻,只是不停的颤抖厮杀。
一时谁也没能制服谁,直到一声闷哼从后传来,戟岄下反应回头看了眼,就在这一刹那的破绽中,初三双手一顶,将戟岄按到在地。初三很习惯兽园里的规矩,在这个地方,不能心软。戟岄比他凶横,他就得比戟岄更残暴。
就在他的拳头即将重重打到戟岄的脸上时,背后再传来一声隐忍的声音:“初三,他是为了我去偷你的药的,你若是要揍人,也该是揍我。”
“陆琰,你给老子闭嘴!”沈越吼了他句,“初三,要杀要刮,老子随便你。”
“咳咳,初三,你的药放在……”
戟岄凶道:“你的嘴不用就给老子闭紧!”
初三深吸了口气,望着满脸不认输的戟岄,收紧横在他脖子上的手:“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什么东西,老子可没看见你的东西!”
初三笑了下,他捏着沈越的脖颈,力道越来越紧:“戟岄,我若是今晚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管的。”
初三没说假话,在兽园中,戟岄的确很厉害,可若是厉害的被更厉害的弄死了,为了让更厉害赚前,主事他们也不会管的。
弱肉强食,就是这个兽园的生存法则。
戟岄朝着右床那个模糊的黑影看了眼,咬紧牙关:“我说了我不知道!”
“好!”初三应了一声,拳头朝着戟岄的面门而去,传来,哐的一声,戟岄吐出一口血来,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声音响起:“戟岄,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咬断我的舌头,我,咳咳,别的力气没有,这点儿力气还是有的。”他喘着粗气,话音刚落,就咳嗽不停。
戟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陆琰,你!”
陆琰忍着胸腔里的血腥味:“我数三声,一,二……”
“在我床下!”几乎是声音一出,戟岄全身失了力气,瘫倒在地,只觉得两只眼睛有些涨。
初三手伸向床板,摸回两个失踪的药瓶,他站起身:“我不会允许有人第二次动我的东西。”
说着,初三就要离开。就在这个时候,陆琰喉间的血腥再也压抑不住,他喷出一大口血,朝后面倒去,戟岄一个鲤鱼翻身坐了起来:“陆琰,陆琰,你怎么样!你给老子睁开眼!”
初三脚步顿了下。
外面的天几乎已经天黑了,冷月升了起来,就着从门扉处施舍进来的银辉,戟岄摸向那一团湿黏的液体。
“陆琰!不准睡!”戟岄的声音有些发抖。
陆琰伸了伸手,伸出一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湿漉漉的,他将手收了回去:“哭什么?咳咳,阿岄,你……”
初三闭了下眼睛,摸了摸怀中的药瓶,迈步往外走。
也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一声哐当声,是膝盖重重跪在地上的声音:“初三,你若是愿意将药给我,我今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那声音有些悲怆,但更多的是孤注一掷的绝望。
初三前迈的脚步顿了顿:“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他回过头,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陆琰:“何况我的药不一定适合他,比起求我,你不如去求求白主事。”
“你觉得白主事会给他寻医者吗?若陆琰是你我还有可能,可是他只是在厨房里做事。”好的兽奴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若是花点精力能救好,他们可能不会吝啬派个医者过来。但陆琰并非是兽奴,他是在兽园膳房里帮忙的奴隶,这样的工作替代性太高了。而陆琰又病的那么重,他们一定不会舍得派人来的。
初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戟岄见他真的不愿意,一咬牙,又朝着初三怀里夺过去,初□□应飞快,自然不可能让他得逞。几个交手后,床上的陆琰看着处于弱势的戟岄,张了张唇,想叫住他,或者想拉他,但是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只有一双眼珠子在昏暗之中牢牢地锁定戟岄的背影。
一声猛响,初三将戟岄按在墙上,健壮的胳膊箍着他的脖子:“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戟岄死死地盯着初三胸口衣襟处凸出的那块地方,伸长手想去够:“我要药。”
他的声音是从嗓子眼憋出来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一滴湿润从他削瘦的面颊划过,他的手还在不停的朝着初三的衣襟处去够,哪怕在他的掣肘下,他越是往前动一下,能呼吸到的空气就越来越少,尽管再伸长了手臂,似乎还是够不着他的衣襟。
但只要一听到耳畔那处微弱的呼吸声,他的力气似乎就又大了点,他的手就还能往前伸出去一点。
再一点点。
初三凝着被他制服的戟岄,他下了死力,目前几乎没有人还能在这个时候将他的胳膊往前推,而戟岄平日里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初三低下头,就望见了那双眼睛,那双不甘绝望的眼睛,以及那双拼了命也要去摸药瓶的双手。
他猛地松开手。
前身没了支撑点,戟岄往前一倒,他眼看初三要离开,也不顾自己摔在地上的疼痛,立刻伸手去抱他的脚踝。
“松开。”
“不松。”戟岄死死地咬着牙关。
“我给陆琰药你也不松?”
戟岄是打定主意要除非弄到药,不然绝对不可能放开初三的的,所以当他一开口,他直接反驳:“不……”刚说一半,反应过来初三说了什么,戟岄剩下的那个字就卡在了喉咙里。
初三扯开戟岄的手腕,去到陆琰床头,将怀里那个瓶口素白的瓶子放在床畔:“他是内伤,这个喂他吃。”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走了一半,顿住:“这是唯一的一次。”
戟岄难以置信地望着初三离开的背影,等初三离开后,他几乎是一步跳到床头,慌手慌脚的打开药瓶,也不知道分量,倒了几颗就往陆琰嘴里塞。
塞完以后,他也不敢离开,就坐在床头,不停地叫他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戟岄哭着笑了下:“陆琰,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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