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唱戏搭起的台子,此刻正中站着一男一女二人。男的将手中的铜锣敲得响亮,女的手捧着盖着红绸的托盘盈盈立在一旁。
“诸位今日来得巧,咱们今天又有新玩儿法。小弟这里备下二十两纹银……”说着一掀那红绸,伸手比了比堆成一小堆的银锭,“可今天不赛诗,不猜谜。”
底下有人高声喊了句,“不搞那些,你就让我们看姑娘啊?”
一群人哄堂大笑,台上那姑娘照样立得端正,仿若不与她相干一般。
“这您说的笑话,今天呢我出一题,您来抢令。”男子笑呵呵的解释着,“抢着了令您不必回答,向对面楼上随意指上一人作答,答对了每人二十两一分不少您的,答错了大家交个朋友,不也美事一桩?”
底下人附和几句,“那先生又是怎么设定的抢令之法?”
“楼上楼下四面共一十六名伙计,若是想参与咱们这游戏,可向伙计买上一支牡丹,牡丹不贵五十文一支……”
“五十文还算不贵,这位东家好会做生意。”一群人在台下拆掌柜的台。
“人说无商不奸,果然不假,二十两纹银还不是出自这群人身上。”罗敷心中腹诽。
此时却见外面走进来了小叔叔田亚为,罗敷一乐,做题么,小叔叔自然是行家里手。这下子还不是白赚二十两。
于是高声问了句,“买了牡丹又当如何?”
“买了牡丹,给您系着布条写上大名,我这台上画一大圆,您扔的进这圆里头,先得十两,能找到答出问题的人再得十两。”
这么一来,看似降低许多难度,果然一大批人挤着买花去了。罗敷目测以自己的能力想要准确投进这圆里还是有些难度,也不知该不该花这五十文。
踌躇之间,错过了买花的好时机,眼见那伙计手里的花被抢购一空。
真泄气,罗敷跺了跺脚。
台上男子亮出题目,乃是一道,“物不知数”题。
题中问道: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译:一个不知道是多少的数字,用三整除余二……这数是多少?本来是想写鸡兔同笼问题的~)
这题是《孙子算经》原题啊,罗敷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小时候还跟着小叔叔背过,小叔叔指定会做。
那边锣声渐起,跟着锣声投掷牡丹的人扎着堆儿,一会儿台上就聚了一大把。
不过能进到圆里的就寥寥无几了。
罗敷如今彻底是个看客,没她什么事儿了,就是凑个热闹。
台上那男子拾了圆心里唯剩的两支,高声念到,“田亚为,文彦佐二人可指定答题人选。”
“还都是熟人,够巧的了。”罗敷笑眯眯看着小叔叔的方向,“也不知小叔叔会指定谁?”
田亚为示意锐王先行选择,自己则将那支牡丹拿了回来在手中把玩良久。
锐王视线上上下下扫了一圈,直到最后定在罗敷身上,罗敷油然生出一种掉进了什么陷阱之中的恐惧感。
或者说是猛兽在享受猎物挣扎时,那种灭顶的窒息。
“我就选他吧!”锐王将手向前一指,直直便是罗敷的方向。
“选我?”罗敷心里一叹,倒是让你给蒙着了,小女子我还真是会做。
于是大大方方给出答案,“此题不难,这位兄台好运气,二十两银子这便要到手了。东家一会儿莫要耍赖才是。”
“那不会,小兄弟尽管说便是,咱们这买卖不是只挣今天一天的。”
“好——这个数便是二十三,是也不是?”罗敷得意洋洋的报出答案,此时姗姗来迟的秦容叹上来揉了揉自家妹子的脑袋瓜。
东家一听便是点头,爽快的将银子奉上。
罗敷这边忙着将这笔“巨款”打包放好,身边三个男子目光皆在她身上流连。
那锐王看她简直像是自己铺子里新得了什么宝贝,探究的意味十足。锐王心中其实是万分好奇,这个小鼎好玩的不得了,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本事。
田亚为却是在罗敷笨手笨脚打包之时,时不时帮上一把。期间,手中依旧攥着那支牡丹,一下不曾放开。
秦容叹见妹妹身边这位年轻人丰神俊朗的好模样,神态间自带着一股子骄矜,便知此人非富即贵,礼貌的拱手问候,“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文彦佐,与小鼎也算朋友。”
罗敷听见“朋友”二字,心里不禁打了个突,跟锐王攀上这交情,自己可从来不敢妄想。
田亚为帮忙打理好一切,便与她兄妹二人商议着找个地方一叙。田亚为与秦容叹二人数日不见,容叹从罗敷那里听说了家中之事,一时也是唏嘘,正想找个机会见一见他,今日赶得可巧。
这么着锐王也无意再去打搅,起身便说告辞了。
待锐王走到了楼梯尽头,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回身看去,正巧看到那一头田亚为将手里的牡丹花戴到了罗敷束起的发间。
一瞬间,锐王有个想法呼之欲出……
第九章
罗敷这位大哥秦容叹别的不说,就是熟人多,且人缘极好,三人聊天的档儿,不知中途被叫走了多少次。
到最后发展到每每罗敷出声必被打断的地步,从田亚为的角度看,罗敷便是一边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知是什么的话,一边翻着白眼瞪自家大哥。
他清咳一声,却依旧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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