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亚为哪肯如她的愿,在她腰上轻托了一把便立刻松开,快的叫旁边人都没看出来,“哪儿去,吃早饭要紧,一会儿还得赶路,饿着肚子哪里来的力气。”
说着给罗敷按到椅上坐下,伺候娃娃似的给她手里塞上碗筷,又将几样她喜欢的小菜推到她边上,一伸手便够得着的距离。
“你这话怎么不同我说啊。”卢伯挑挑拣拣的发泄不满,“一大早催着人喂马,装东西,方才说我吃成猪样的那番话,有本事对姑娘也来一遍啊。”
客栈给备的早点简单,桌椅也不够用,锐王在大堂停了半晌没看到合适位置,卢伯友知道锐王身份尊贵,终于不敢造次,将凳子上踩着的脚丫子赶忙放下来,拿袖子在凳上仔细抹了抹,让个位置出来。
如此,三人倒正好凑成了一桌。
罗敷同田亚为的情分,锐王自知一时半会儿比他不上,可他这人有想法,越是心里有异,越是不叫人瞧出来。他落落大方,“怎么,大将军仍准备走陆路回京?”
“西地这边租不上走长途的大船,若是改水路,最近也得到下个大些的码头碰碰运气了。”
“哪里用得着费那功夫,倒不如与本王同行,路上罗敷也能多你一个照应。”锐王微笑一下,抿了口茶水,这话说得好像罗敷是他那头的一般,叫田亚为心里听了不舒坦。
他扭头看看罗敷,其实心里并不那么想答应,总归觉得欠了他个人情一般。小姑娘正吃饭吃的仔细,一句话也没多说,光支棱着耳朵顾着听。
“锐王慷慨,卑职哪敢有异议。”田亚为说完再看罗敷,小姑娘卸下紧张,正乐不可支的用心喝起粥来,总算他是没白答应下来。
浩浩荡荡的一船人,外加不知田亚为运了什么东西上来,风雨小了的当天中午才算又重新开了船。罗敷看着田亚为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一看便很有力气的样子,他没架子,同手底下的弟兄干一样的活,袍角拴在腰间,一如从前彻夜在工地忙乎时的打扮。却又是不同的,比从前多了自信从容,还有以前从没在他身上发现过的领导的气质。他是个周全人,让人轻易便会全身心的信赖,极适合首领的位置。
她看他忙了好大一会儿,额角便隐隐生了汗意,罗敷左右瞧瞧,准备拿些水来,叫他解解渴。
水是刚刚烧好的,满满一茶壶有些烫手。罗敷拿两只杯子来,来回倒换的给水降温,好让小叔叔不必等就能喝上一口。
她正忙得入迷,不知锐王爷已经悄悄到她身后。
“可在你叔叔那里见到了舜?”
罗敷扭头看他一眼,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了这个,“王爷,舜自然是见到了的,不是就在那边忙乎着么?”
罗敷指了指小叔叔所在的方向。
“之前叫你不要将他真实身份告诉别人,你可告诉过田亚为?”
“自然没有。”罗敷心道,自己哪里敢拿罗孱幸福开玩笑,且说文彦舜自己都要隐瞒,自己冒失告诉了小叔叔,这不是摆明拆台么。
“你同罗孱,关系到底是亲密。”锐王喟叹一句,“不然本王哪里舍得——”
他在罗敷疑惑的目光下一字一顿的回了句,“将父皇唯一特旨的赐婚诏书赠予他二人。”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很好理解不是?”锐王背着手在罗敷面前来回的晃荡几步,“本王手里有一道空着的赐婚诏书,原是父皇特旨赠予本王,挑一位万中无一的锐王妃,这王妃之位只能由本王亲自在此上书写方能作数,对于臣子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体面了。”
罗敷惊了一下,背靠着船舱有些缓不过神儿来。
“怕了?觉得这恩情欠的太大?”他抱胸好笑的看她,“你叫本王这辈子讨不到正经媳妇,可知自己多大的面子了?”
“可,可罗孱怀的是你文彦家的孩子,是文彦舜的孩子,你做叔叔的哪怕不是我去求你,锐王爷你若是知道也定会帮文彦舜……”
“本王姓文彦,可不是姓菩萨,哪有什么定会帮忙一说。”他突然语气暧昧起来,在她下巴上轻轻一抚,“皆是为你。”
罗敷偏过了头,“王爷要如何?”
“如何?”他收了手在自己下巴上轻点了点,“这也容易……”
不知为何,罗敷总觉得锐王这笑容中藏着股恶作剧的意味,“回京之前,田亚为问起来,你仍旧不准告诉他,永忠义便是文彦舜,这应该很好做到吧。”
罗敷还没想清楚要不要答应,正好进来了人,锐王一闪便退了出去,叫她想反悔都来不及。
田亚为果真是渴了,见罗敷拿了水过来,仰头咕咚咕咚便喝了个干净。罗敷递了帕子过去叫他擦嘴,却叫他小心叠好收进怀里,“哪里值得用帕子擦了——”
他乐呵呵的,伸手便拿袖子将嘴角抹了个干净。
罗敷挑眉,他的动作当自己看不见不成,“那你还我啊,藏起来做什么。”
“送了人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他孩子气起来也要命,罗敷看他满是甜蜜的样子,倒真不舍得问他要回来了。
“你先回屋去,外头风还是大,别给吹着了。”他推她回屋,喋喋不休的嘱咐,“午休一会儿,你身体弱,天天吵着不午休总是头疼上火的,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
罗敷倒确实有这毛病,她也怕自己这样不招人待见,再说上火嘴上总是一连串的燎泡,模样太丑可不能给小叔叔瞧见。
田亚为看着罗敷走远,想着方才见锐王同罗敷自同一个地方前后脚的出来,准是锐王又找她茬,今后可得把这大宝贝看紧点儿,一点儿空子都不能叫锐王给钻了去。
相爱的人只人前那一点儿时间总不够用,好似养成了什么不到天黑不见面的习惯似的。罗敷同田亚为在这方面心有灵犀,她刚要出门透气,就见他幽灵似得闪了进来。
他眼睛里好似泛着绿光,罗敷不由想到从前在书中描写过的,觅食中的恶狼。
果然见他扑上来就要咬人似得,她吓得向旁边一躲,正正撞到墙上。田亚为凑上来叼住她的嘴巴一阵吸允,一边还得给撞的七荤八素的小姑娘揉脑袋。
罗敷不乐意的推他,“做什么这么吓人,我都撞疼了。”
她娇气又委屈,哼哼两声表示不满,田亚为心疼的不知怎么是好,只好抱着她好一通的摇,边摇还不忘问她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秦家出这样大的事儿,竟然都瞒着自己不告诉,真拿自己当外人了不成。
他满是认真的捧着罗敷的小脸,想着过不了多久,罗敷长大了,也该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二人应当也会有下一步打算,“小叔叔走了一年,罗孱成了婚,如今孩子是不是都要满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蠢了我太蠢了我太蠢了……
第五十九章
“小叔叔自哪里知道罗孱已婚有孕的?”罗敷心生疑问自然要问询出来,白天锐王才刚刚嘱咐,晚上小叔叔就有此一问,锐王当真是这么个不讲究的,故意给自己下这么低级一个套不成?
罗敷觉得实在荒唐,这倒不像从前那英明神武形象的锐王了。
田亚为听她这么一说却满脸狐疑表情,“去年你没来临南前,寄给我的信中写的。怎么,时间久了你都忘记了?”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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