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妍穗贴着他的胸膛,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砰砰的,沉稳有力,她静静的感受着,心很安宁,在他身边,她很安心。至于将来可能有的变数,她心思沉重,活得理智而克制,可上辈子还是遇到了无常的命运,这辈子她想要信任一个人,不愿为了尚未发生的可能的背叛,率先放弃。
过了一会儿,薛妍穗推了推李玄崧,“陛下,换身干净衣裳。”
“你给朕换。”李玄崧低低的笑,带着丝暧昧的沙哑。
这一换就换到天色深黑,薛妍穗听到他肚子咕噜噜叫,笑个不住,李玄崧捏了一下手里的绵软,睨着眼也勾唇笑,竟有股说不出的邪气,“朕出了这么多次力,不知何时皇后也出一次力。”
薛妍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双手捂眼败下阵。
闹了一阵,收拾妥当,晚膳已摆好,李玄崧心情极好,命人温了一壶酒,哄着薛妍穗喝了两杯。
用完晚膳,大雨止歇,一轮明月高悬,月华洒在积水上,如一汪碎玉,天地安谧,这场景极美。
薛妍穗有些微醺,起了玩心,冷不丁的踩一脚积水,水珠溅起,在月色下如点点碎银,她眉飞色舞,得意的笑,太过得意,笑着笑着腿脚一软,差点摔倒。
李玄崧拉住她,蹲低身,“上来。”
薛妍穗嘻嘻笑着趴上去,李玄崧背着她在温柔的如纱如雾的月光下,踩着积水玩,犹如稚童。
侍立在一旁的御前宦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皇帝背着皇后,玩踩水,那是他们刚毅冷肃的陛下吗?
平静的日子如流水滑过,距离祭天还有两天,祭坛已布置完毕,礼器亦准备完毕,从宫里到祭坛的路,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分兵戒备,禁军和京兆府紧张的忙碌着,宫里车马、卤簿仪仗也都备好了。
皇帝提前五日斋戒,这是他彻底消除身上恶咒,治愈眼疾的唯一机会,他对这次祭天极其重视。
在薛妍穗面前,李玄崧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经常溃不成军,常常破戒,所以自三日前斋戒,他就宿在了紫宸殿。
这日已过了巳正,寝殿里还是静悄悄的,宫女们竖着耳朵倾听,里面依然一片安静。
“前两日娘娘辰初就醒了,今儿怎么这么晚?”
“昨日娘娘亥正两刻熄的烛,和前两日一样。”
又过了一刻钟,宫女们有些不安了,隔着屏风轻轻唤了几声,“娘娘,娘娘。”
床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声响,两个宫女从彼此眼中看到慌乱之色,一边轻声喊,一边绕过屏风,走到床帐前,“娘娘。”
依然没有回音,宫女大着胆子拉开床帐,见皇后娘娘睡颜恬静,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
“奴婢知错。”
宫女放下帘子,抬步欲退时,觉出不对,她们又是喊又是撩帘子,这种动静,若是往常,皇后娘娘早就被吵醒了。
“娘娘!”宫女提高了声音,依然没有动静。
“娘娘!娘娘出事了。”带着哭腔的惨叫,打碎了仁秋殿的安宁。
“陛下,皇后娘娘出事了。”仁秋殿宫女眼睛哭得肿起,“娘娘昏睡不醒,奴婢们怎么叫娘娘都不应。奴婢该死,没有侍候好娘娘。”
嗡的一下脑子炸开,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李玄崧鼻息突然加重,“胡言乱语,拉下去斩了。”
早在仁秋殿来人的时候,韩道辉就心知不好,他跪倒在地,力持镇定的劝解,“陛下,这宫女吓傻了,皇后娘娘或许是睡的太沉了,或许是故意闹着玩……”
韩道辉说着说着哽咽了,这些话他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哄骗得了陛下,“陛下,奴已命人将所有值守御医召到仁秋殿,让人去请秦医令……”
李玄崧打断他,“阿穗定是在玩闹,要朕去看她。”
他脚步迈得极快,话语笃定薛妍穗故意玩闹,却不慎一脚踢倒了花几,因着眼疾未愈,殿内的摆设从不变动,他早已谙熟于心,却还是踢倒了花几。韩道辉生出浓重的不安,无声的向上苍祈求皇后平安,他不敢想象若皇后真出了事,陛下会变成什么样。
“阿穗,别闹了,朕来了。”
床上的人依然安静沉睡,李玄崧表情空茫茫的,无边的恐慌潮水般淹没他,“阿穗。”
颤抖的手指放在薛妍穗鼻下,有温热的呼吸,李玄崧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才呼了出来。
“陛下,皇后娘娘脉象如常。”
脉象如常,呼吸如常,却一直昏睡不醒,李玄崧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是何病症?”
“臣,臣无能。”
太医令秦幕又一次被拉上马车,这一次来接他的是御前五品内臣,个个脸上阴云密布,将马车赶出了搏命的架势,到了宫门,嫌秦幕走得太慢,数个身强体壮的宦官轮流背着他,一路飞跑到了仁秋殿。
“秦卿,快为皇后诊治。”
秦幕心知不好,听到皇帝如此热切的话,更是沉了几分。前几日才为皇后诊过脉,怎会如此?
“到底是何症?”李玄崧焦声问道。
秦幕面色大变,一把长须抖成一团,“陛下,这,这,臣诊不出。”
李玄崧高大的身子晃了晃,厉喝:“都退下。”
“什么叫诊不出?”
“臣无能,当年陛下的病,臣就诊不出。”
李玄崧茫然四顾,黑眸染上猩红,“怎么会?”
……
“你做了什么?”薛妍穗意识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音,她愤怒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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