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和常小吉的手下还在海岸边等待他,谢厉没有废话,清洗掉手上的血迹,让司机开车送他去了和堂。
和堂外面,全部是常冠山安排的人手。
谢厉在路边拉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至少有十来人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即便其中一些人他根本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常冠山本来就没有完全依靠谢厉,他自己的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就算谢厉没有找到韩跃,今天韩跃只要出现在和堂外面,也没办法活着走进去。
谢厉拉扯一下外套,他本来该穿得更正式体面一些,不过那无关紧要,他还能闻到自己手上淡淡的血腥气,相信常冠山也一定能够闻到。
那天中午在和堂,谢厉跪在关公像前,从常冠山手里接过一柱香,上香磕头,正式成了鸿坊的兄弟。
而杜盛莲和吴灿没能接到韩跃,原来的行动计划也取消了,单刀会风平浪静过去。
杜盛莲借病早早离开,而吴灿当天晚上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送医院抢救不治。
那时候谢厉坐在常冠山车子的副驾驶,听到后座常小吉接了个电话,之后常小吉告诉他身边的常冠山吴灿出车祸的消息。
谢厉从后视镜里看到常冠山仰头靠着椅背,闭着眼睛神情平静,轻轻“嗯”一声。
汽车平稳地沿着清水湖边的车道往前行驶,车厢里温暖而安静,一时间谁也没说话,直到常冠山问了一句:“小嘉呢?”
谢厉听常小吉说道:“我让时弘箐看着他,今天单刀会结束了才允许他自由行动。”
常冠山抬手摘下眼镜,捏一捏鼻梁,语气无奈地道:“这个小嘉,一辈子也不懂事。”
常小吉劝他道:“小嘉还小,你别为他生气。”
常冠山摇了摇头,把眼镜戴回去,之后唤道:“谢厉。”
谢厉应了一声:“常先生。”
常冠山道:“回去哄哄小嘉。”
谢厉说:“我知道了,常先生。”
常冠山又继续道:“他不知道分寸你却是该知道的。他如果动手打你,你拦下来就是了,你不要动手打他。”
谢厉沉默一会儿,说:“我没有打他,常先生。”
常冠山缓缓说道:“他是我儿子,你懂分寸就好。”
回到常家已经是深夜。
常小吉陪着常冠山回去了前面主楼,谢厉一个人走向后面,远远看见二楼常小嘉房间熄着灯。
谢厉心里有点不好的感觉。常小嘉如果在家里,是从来不会关灯的。
走到一楼还没有进门厅的时候,谢厉果然看见时弘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匆忙往外面走,他看到谢厉就停了下来,跟电话那边的人再说了两句,挂断电话对谢厉道:“嘉少晚上一个人开车出去了。”
谢厉皱起眉头,问:“去哪儿了?”
时弘箐说:“我叫人去找,刚有人告诉我看到嘉少在旗峰山,要跟代豪飙车。”
谢厉闻言转身便走。
时弘箐对他说:“一起吧,我开车。”
谢厉沉着脸,说:“我来开。”
时弘箐说道:“我比较熟悉路。放心吧,我听说何川云现在人也在旗峰山,已经请他帮忙劝住嘉少了,能赶过去。”
坐上车之后,谢厉有些掩饰不住疲态,他从镜子里看一眼自己,双眼浮肿、肤色暗沉,他已经连续几天每天睡不到五小时了。
可他情绪依然紧绷着,他担心常小嘉,想到常小嘉要去跟人飙车就呼吸都不畅快,而他根本不敢想常小嘉会不会出事。
时弘箐开车开得又稳又快。
谢厉问他:“那天他们什么时候把小嘉放出来的?”
时弘箐回答道:“关了三个多小时。”
谢厉抬起双手捂住脸,用力搓揉一下,“吓坏了吗?”
时弘箐说:“嗯,发烧了,一直在抖。”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说胡话。”
谢厉声音沙哑:“说什么?”
时弘箐似乎在回忆,“就是‘谢厉救救我’、‘我错了’、‘不要谢厉了’这一类的。”
谢厉静静听着,他沉默了很久,变换了坐姿,吸一下鼻子然后笑出声来。
之后时弘箐没有再说话,谢厉也没有再问,他只是在座位上坐着,怔怔看着车窗外面。
过了半个多小时,时弘箐就已经将车开上了旗峰山的山道。
还没靠近时,谢厉便看到上方山路旁边一个空地上光线明亮,伴随着一阵阵激烈刺耳的音乐声。等到了空地旁边,时弘箐猛打方向盘,车轮在地面剧烈摩擦之后稳稳地在空地角落停了下来。
谢厉打开车门下车,看见到处都是车也到处都是人,这些车开着大灯,将本来漆黑的半山照得亮如白昼,还有人点了火,火堆旁边的音箱正在放音乐,许多年轻人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搂着衣着清凉的年轻女孩,说笑玩闹着仿佛正在开一场盛大的party。
时弘箐锁了车门,穿过车从和人群往前走去,谢厉跟在他后面,不断有年轻女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遇到大胆些的还直接上手摸他的胸。
谢厉这时候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
直到走到中间燃着火堆的大片空地,谢厉看到了常小嘉正盘腿坐在他的跑车引擎盖上,一只手拿着打开的啤酒罐,正在朝嘴里灌酒。
常小嘉身边围了不少人,其中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一直凑在常小嘉耳边说什么,常小嘉目光看着火堆,神情阴冷,并不应她的话。
而常小嘉对面,代豪正站在一辆改装车旁边抽烟,身边也有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一群人正在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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