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侍诏你觉得呢?”
温梅芷将口中食物咽下后,擦去嘴边的油渍才开口:“甚善。不知这道菜名为什么,为何我从来没见过。”
宁砚开始编到:“这是我进京赶考的路上一位乞人为我做的,没有什么名字,我自己为了取了个俗名,叫‘叫花鸡’。”
“叫花鸡……”温梅芷重复了一遍后道:“倒是个别具一格的名字。”
“温侍诏谬赞了。你们都快点吃,这个鸡一旦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毕竟是在别人的家,温梅芷怎么也不可能放开手脚。从头到尾就小口小口吃着宁砚给他的那只鸡腿。
宁砚一边吃着顾着三个人,自己倒是没有吃上两口。吃完净手之后,宁砚才道:“温侍诏,你方才说有事与我议论,现在就说吧。”
见两人要开始说正事,陆秋歌就起身告退。“阿砚,我和娘就回屋了。”
有外人在,陆秋歌用了“阿砚”这个称呼,“砚哥儿”这个称呼类似于乳名,太不正式,会显得有些孟浪。
等就剩下温梅芷和宁砚两人的时候,温梅芷开口道:“皇城司传回来的奏报中所写的洪州交农的原因和你说的几乎一致。”
宁砚听后,心里暗道:他身为内阁的人都还没得到这个消息,温梅芷倒是先知道了。看来在皇帝心中,她的地位果真不一般。
“宁大人既然早就料想到洪州的情况,也应该想了一些应对的方法,能否告知?”
宁砚试探性的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
温梅芷点了点头,也不隐瞒,直言道:“是我的意思。陛下虽然对你刮目相看,但依旧觉得你年纪尚轻,可能难当大任。但梅芷觉得你应该会有出人意料的答案。”
“不过……”温梅芷顿了一下,语义深长道:“陛下也说,如果你提出的方法有用,他会提拔你。”
没人会不喜欢被别人信任,宁砚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当然也喜欢。
“温侍诏既然这样说,在下岂有藏拙的道理。你且听我慢慢说来。”
“洪州交农,首先是官吏借机强征,从中谋取私利的问题。想必章公已经向陛下提议设立监察司的事情了。这方面可以暂时放下,章公肯定比我想的好,想的全面。”
“其次是商人大肆兼并土地,盘剥佃农的事情。章公在内阁时已经给出了建议,就是杀鸡儆猴。”
“在各地找出几名为富不仁的商人,查抄家产,没收田地还于佃农,以对其他商人造成震慑。从而缓解土地兼并的情况。”
“如今皇城司的消息传回,事情已然清楚,若陛下首肯,不日章公就会下达命令。”
“但我觉得,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商人趋利,当有足够利润的时候,他们会顶着风险继续这样做,甚至会变本加厉。”
温梅芷安静的听着,她知道接下来宁砚要说的就是重中之重。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用两种办法,双管齐下来缓解土地兼并。一,将商税降低一筹。在利润提高的情况下。部分商人会将本来用来买地的钱去用于经商,相应的,兼并就会减少。”
“二,重新丈量全国土地,而后采用累进的方法征收地税。”
温梅芷瞬间就抓住了宁砚这句话话中的重点,追问道:“累进?何为累进?”
“累进即随着田地数量的积累,要缴纳的赋税要跟着增长。我给你举个例子,有个人叫张三,他有五亩地。张三有个邻居叫李四,他有五十亩地。”
“针对这两人就可以这样征收。对张三的五亩地三十而取其一。而对李四,他其中的五亩地同样三十而取其一,而对他剩下的四十五亩地可以三十而取其三。”
温梅芷眼中光芒闪烁,略显急促的说到:“宁大人,你再给我细说一下这个累进征收。”
宁砚闻此,就耐心的给温梅芷细细的将累进赋税讲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温梅芷总能抓住重点,然后提出切合实际的问题。
有两次宁砚都答不上来,毕竟他的这套理论是从后世搬过来然后加以改造的东西,肯定还存在着很多漏洞。
甚至还有一些根本不符合这个朝代的实际,可以说是空想的。这个时候两人就会一起探讨,然后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结果。
等将累进赋税谈完,温梅芷突然站了起来,朝宁砚行了一个大大的揖礼。“宁大人,梅芷想拜您为师。”
这把宁砚吓了一大跳。两次接触,他可以肯定温梅芷就是属于天才那种类型的,智商高的吓人。一些她从来没听过的东西,宁砚一点就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宁砚自觉自己不如温梅芷,结果温梅芷居然反过来想拜他为师。他都怕他答应了下来,以后变成学生教老师了。
想伸手去将温梅芷扶起来,但手刚伸出去又想到在这里男女之防大如天,又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温侍诏,你快请起。说实话,我觉得我来做不了你的老师。反倒是觉得我能跟着你学好多东西,要说拜师那也应该是我来拜。”
宁砚没想到这句话却惹恼了温梅芷,起身面色清冷的看向宁砚,蹙眉道:“宁大人,若是你不想收梅芷为弟子,就请直言,不要用这样的言辞来搪塞梅芷。”
她有自己的骄傲,在她看来,宁砚明明满腹才华却用拜她为师这样的话来拒绝她,对她来说不异于嘲讽与侮辱。
宁砚:“……”他有点懵,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搪塞?他发誓他没有,欣赏与敬佩倒是有。
“梅芷告辞。”
“欸~温侍诏……”
没等宁砚为自己辩驳上两句,温梅芷就转身就走了。宁砚忙走到门口朝着温梅芷的背影喊了一句:
“温侍诏,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很多地方不如你。”
这一喊,温梅芷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对此,宁砚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耸了一下肩,关上门回了院子。
刚才的动静让屋里的两人走了出来,陆秋歌问道:“砚哥儿,温侍诏怎么走了?”
“她要拜我为师,我说我教不了她,要拜也是我拜她,她就生气了,说我在搪塞她,也不听我解释就走了。”宁砚老实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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