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怒气冲天:“杨坚,你好好想清楚,你是谁,你凭什么和我说这些大道理!”
独孤信看看站在旁边的宇文邕,又看看跪在地上抹眼泪的杨坚,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独孤信语气温和了一些:“起来吧!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哭哭啼啼的!”
杨坚擦干眼泪站起来。宇文邕说:“卫国公,其实我来见您也是为了七小姐的事情。”
独孤信瞪大双眼。宇文邕说:“想必您也听说了,我昨日在宫里行为有些莽撞,多亏了七小姐劝阻,我才没有做傻事。”
独孤信低头沉思。宇文邕说:“卫国公,杨公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把七小姐留在宫里,跟把她丢到龙潭虎穴没有什么区别啊!”
独孤信低头沉默了一会,又看看满脸泪痕的杨坚,想:就这么放过这小子太便宜他了!
又仔细观察杨坚的神情,好像是真的替伽罗担忧,于是说:“好了,杨公子先回去吧,明天我和你一起进宫,求见大冢宰!”
独孤信转身走到饭桌前又回过头:“第一次来丈人家,都不愿意吃我一口饭吗?”杨坚还楞在那里,细细回想独孤信的话,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独孤信这么爽快就答应他了。
杨坚坐在桌上,一边往嘴里添饭,一边还笑着。独孤信提醒他:“有什么乐事?瞧瞧你的滑稽样子!”
这一句话却把杨坚给吓住了,一下子给噎着了。独孤信亲自给他倒茶,杨坚一脸的受宠若惊。
独孤信瞧他那个憨傻的样子,却凭空生出一丝喜欢。杨坚一直只顾吃饭,却没有仔细观察。
这次再抬头时,突然发现,怪不得一直觉得那个胖夫人好眼熟,原来是那天在云居院遇到的。
杨坚想想自己那时候的表现,后背都直冒冷汗,如坐针毡。同样如坐针毡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李昞。
或许如坐针毡这次词完全不能形容他此刻的颓废心情。从十五岁起,他就跟在毓王爷身边,尽心尽力。
一年之后,毓王爷安排他到杨坚手下当实差,也把培植自己的手下的重任交给他。毓王爷在李昞的心里从来就是真命天子。
可是李昞没有想到这个自己认定的真命天子就这么抛弃了自己。六年了,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了毓王爷,为了毓王爷“除掉奸臣宇文护,振兴大周”的大业,他甚至拒绝了自己心爱的独孤伽罗,选择了毓王爷安排的谢语涵。
李昞知道毓王爷撮合他和谢语涵,一是怕他攀上独孤家这棵大树,改换门庭;二是为了让谢语涵监视他。
于是李昞就这么和伽罗错过了,相思相望不相亲。这一错过,便是一生了。独孤信明明找过他,劝过他,选择伽罗,离开毓王爷。
独孤信的那句话现在还在李昞耳边萦绕“你是毓王爷的利刃,可是毓王爷登上大位之后,你这把利刃或者雪藏,或者丢弃。”
独孤信果然一语成谶。已经一整天了,李昞一直躲在这个桥洞子底下,有人走过的时候,他就屏息钻进水里。
早春的夜晚,寒气逼人,李昞的头发在滴水,可是街上不断出现巡逻的官兵。他不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这个时候出去。
只能等到宵禁之后。从今天凌晨,宫里传来毓王爷登上大位的消息,他就有一丝莫名的心悸。
李昞想到各处去报喜,却看到一个胡子花白的门客在收拾行囊。那个门客说:“兔死狗烹,大人,现在最该着急逃跑的应该是您啊!”
还好听了长者的话,否则他现在早已经到阴曹地府报到了。凌烟阁内,伽罗呆呆地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
华裳拿了一件披风:“七小姐,夜里冷,还在这里做什么?”伽罗呆呆望着远处的灯火:“你说李昞现在怎么样了?”
华裳叹了口气:“七小姐,您自己现在还身处险境,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别人的生死?”
长安城终于宵禁了,只有更夫还在活动。李昞警觉地摸到一家客栈窗户底下,捅开窗纸,从里面将窗户打开,翻了进去。
李昞偷了一条毛巾和一套干净衣服,又从厨房偷了些剩饭,将自己身上的银两留下一些,城门已经关了,要想什么办法才能混出长安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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