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的这个梦就在那五院这里变便戛然而止了。如今这五院便是:皇后独孤明敬、德妃朱满月、贤妃陈月仪、淑妃元乐尚,谨妃徐雯,过不了几日就会册立侯莫陈颖为徐妃。伽罗想起姐姐对她说这话时候的悲凉。
天才蒙蒙亮,伽罗就被宫里来的公公叫醒了,说皇后娘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皇上,皇上亲口说了要杀死她。伽罗慌了神,急急忙忙穿了衣服就进了皇宫。太监进去禀报,宇文毓说:“叫她进来,正好陪她姐姐一块跪着,一会一块处斩,黄泉路上皇后也不孤单。”
伽罗到了中宫,五大妃正在玩“五木之戏”,宇文毓众星捧月一般立在寝殿的人群之中。伽罗正准备跪下行礼,宇文毓摆摆手:”去那边陪你姐姐跪着吧!既然你不怕死,就陪你姐姐一起下黄泉吧!“
尚食太监熟知风流皇帝的习性,适此场面总是要饮酒助兴的。顷刻间,四青衣捧碧玉台盘鱼贯而入,席上即时排满了香醪佳肴。然后,她们退立殿之四隅,各自点燃了九光之灯,殿上顿然大亮,如同白昼。殿正中金兽口吐白烟,烟儿袅袅上升,盘绕虬结,在强光映照下,如同玛瑙一盘,异香沁人。伽罗见此场景,顿时心生厌恶,望着姐姐,姐姐独孤明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宇文毓则在抚弄五颗小方木。那方木差不多有鸽蛋大小,立方形,但棱角全然磨光,往案上一撒,滴溜溜转个不停。那玩艺质地非常坚硬,碰撞时竟会发出金属般的声响。五颗方木渐次停了下来。有的面上现出一只小牛犊的图案,有的现出一只雉鸡,有的则现朱色的斑点,一二三四不等。这便是“五木之戏”的博具之一。
“今晚赌什么?”宇文毓笑问。徐雯冲他一笑:“还能赌什么?”
便这一说,大家都格格笑个不停。原来去年宇文毓定了规矩:每晚诸位爱妃以五木博戏相赌,赢家就陪他过夜;但近来宇文毓白天也不上朝,竟是日以继夜与众妃嫔玩五木之戏,御幸不休,所以,这规矩不免也出格了,因而有此一问。
“好……”宇文毓点头说,“就按老规矩办,不过,我也要参与赌博……”
他话声一落,大家都是一愣:“妃嫔胜者可以陪皇帝过夜,皇帝胜了怎么办?”
“寡人胜了,应由寡人自己挑一个人侍寝,这也算是一个彩头!”
“好,便是如此。”元尚乐笑道。
十七岁的淑妃元乐尚笑嘻嘻地铺开一张两尺见方的黄绢,绢上立现一道螺旋形的驿道。道分七七四十九节,每节上面分别彩绘着山、河、关、塞、驿、店、寺等图像。她从描金漆盒中取出了六头雕刻非常精致的小木马,平摆在彩绢的中央,那儿是驿道的起点。六头木马身上编有号码,以便与掷五本的主人对应起来。
“皇上先掷!”陈月奕倡议。
“是!皇上先掷!”诸妃嫔附和说。
宇文毓慎重地抓起了五只骰子一般的“五木”,然后贼兮兮地望了还没有册封就已经接入宫里的侯莫陈颖白玉般的脸庞,暗忖杀了她祖父侯莫陈崇之后,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波动,一直没有御幸此女,今晚我若能投个头彩,首先到达终点,定要选她侍寝了。于是将五木往口前吹了一口气,然后投入玉盘之中,激动地呼了一声:
“卢!”
“卢!卢!卢!”众妃嫔也为之助兴。
第一块五木只旋几转,先停下来,朝天的一面是“牛犊”的图案,如果其它四木都是这种图案,那就是贵彩“卢”了,但是,随着第二只五木定下,朝天的一面却是“雉鸡”的图案,宇文毓立时叹了口气,贵彩无望了。接着,第三、第四、第五只也定了下来,上面显示的分别是三点、四点、三点,共得十分。十分,他的木马可以走十站。元乐尚替他移动一号木马,移了十步,恰好落入图中一个关卡,叫做“落入关中”。马落关中,要囚禁“一年”,第二轮不能掷木,也就是他的木马不能前进。宇文毓又长叹一声。
接着,是徐雯投掷五木,她随便将五木往盘中一投,翻滚了一阵,五本即定,朝天一片黑,全是“牛犊”的图案。
“庐!果真是卢!”大家惊呼。
卢是贵彩,以最高点数计分,得二十分,还可以再掷一次。她再掷一次又得了九分,总共是二十九分,木马可以走二十九步。元乐尚替她将二号木马移了二十九步,停在山的图案上面。
继而是德妃朱满月投木,她是南朝人,家破人亡之后,没入东宫为婢,因生了大皇子,才得册立为德妃。娘家无有靠山,无心争宠,也是随意一投,得了十六分。三号木马移了十六步,到了河的图案。
贤妃陈月仪冲着皇帝媚笑一下,投下了五木,得了十二点,四号木马走了十二步,停在驿站的图案上。
独孤明敬投得七分,五号木马落在“寺”中,入寺要“落发为尼”三年,禁三轮。禁三轮那是必定不能到达终点了,几乎没伴驾侍寝的机会了。宇文毓暗叹了一口气。
最后是元乐尚投掷,得了十四点,马行十四步,六号木马也是落入“寺”中,也得“落发为尼”三轮。
这样,第二轮三人受禁制不能投掷。独孤明敬首先投木,得十三点,二号马移了十三步,也落入‘寺”中,被禁三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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