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宇文邕生性软弱,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又是在贮米站,不能及时医治。怕是只有口气在那里吊着,已经死了大半个了。太妃也知道宇文邕被砍伤的事了,就算宇文邕再不中用也是她自己的儿子。
皇上把给太妃“报丧”这件事情交给了皇后,皇后思来想去,如何开口,太妃如何答复,自己如何反应,全思虑周全之后,终于来了望贤宫。皇后还没有说完,太妃就已经全然明白了。
太妃娘娘自己坐在炕沿儿上念叨:“说起来,三个儿子里最乖的就是宇文邕了。本宫骂他最多,他却从来没有顶过嘴。虽然低眉顺眼的,没有什么男子汉的气质,可是长的白白净净的,也是个好孩子。”
皇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地听着。太妃仰头叹了口气,不觉眼泪落下:“本宫也是恨铁不成钢,天下哪个母亲对自己的亲骨肉怀着坏心?”
宇文邕怕是回不来了,可怜他才只有十七岁,连个孩子都没有留下,华裳那个丫头恐怕要吃苦了。皇后心里愁肠百结。
太妃絮絮叨叨:“都是这个挨千刀的女人,没有生个一男半女的不说,怀都没有怀过一次。”
太妃身边的胡炎姑姑也添油加醋的:“当初娘娘就不应该委曲求全,同意他们的婚事,要不是她那么霸道,阐王爷不会到现在连个妾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侧妃。”
太妃叹息思虑了一夜,终于找到中年丧子的根源,那就是自己给儿子娶了个不合适的儿媳妇。”
第二天,太妃就说:“六王爷不大好,你们快去请皇上来瞧瞧。”皇上来的时候,太妃已经在宫中哭了许久了,皇上无论怎么劝慰她,就是劝不住。太妃哭了一夜,眼睛红肿了,嗓子也有些哑了,很是可怜。
太妃抹着眼泪:“皇上,我的媳妇不孝,皇上一定要替我做主,休了她。皇上,我知道阐王爷怕是回不来了……”皇上面露难色:“母妃……”
太妃说:“我不能让这样的女人和阐王爷合葬,她就是想守寡,我也是不肯的。皇上不知道她有多娇纵,皇上······”太妃絮絮叨叨地哭诉儿媳妇让她受了多少委屈。
如果是以前,皇上一定会安抚太妃,做个和事佬。可是皇上正在为宇文护自作主张征讨突厥大败而归的事情生气。
又听到了太妃没完没了的哭诉,他知道太妃把丧子之痛全发泄在华裳的身上,自己越劝太妃只能更加生华裳的气。
皇上下令:“将伽罗关进宗人府。”华裳已经心灰意冷,安然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华裳本来这一阵子就被太妃的泻药弄地身体虚弱,虽然后来娘娘开恩,没有再赐泻药了,终究是没有调养过来。
宗人府里潮湿,环境差,还不时有其他女犯人的哀嚎声。华裳又惊惧又吃不好睡不好,得了病。
宗人府的理事官整日吃喝玩乐,不做正事,只领俸禄。日常事务都是左副理事官李昺打理的。这位李昺的父亲李虎曾经当过安州总管。
李昺十岁时还在官学读书,父亲李虎去世了。本来他的仕途应该顺风顺水,父亲去世没有了依靠,只能自己打拼了。
李昺只能靠父亲的余荫做个监生,托了托关系,谋得了一个宗人府左副理事的职位。他父亲去世时,他弟弟李湛才六岁,如今在长安官学习武。
如果再没有门路,李湛就只能去察哈尔戍边了。李昺经常提醒自己:“为了自己,为了弟弟,也为了李家族,我必须出人头地。”
生母早就去世了,姨娘们又不管,自爹爹死后教导李湛就成了李昺的责任。李昺一想到作为哥哥,他不能给弟弟一个好前程,一个光明的未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去边疆受苦,李昺就感到自责。
一天宗人府的左司主事和李昺报告有一个犯人病了。李昺问:“是什么人?”左司主事说:“是阐王爷的侧妃。”
李昺有点惊讶,宗人府从来不缺犯人,什么样形形色色的犯人他都见过。虽然这里关的都是宗亲,可是真正的皇族他还没有见过。
李昺来看到了这位侧妃,才虚岁十七,更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那般娇小,身材瘦弱,面色通红,发着高烧。
李昺嘱咐主事:“只能先请个寻常大夫来诊治着,再看看能不能好了,要不要禀明皇上。”可是高烧持续不退,甚至烧的越来越厉害了。六天过去了,高烧没有一点缓解。
李昺马上报告上司,宗人府却是最好养闲人的地方,上司没有见识,爱搭不理的,只早上露一面,这一整天就见不到人影。
李昺只能上折子告诉皇上,阐王爷的侧妃在宗人府得重病了。皇上派太医去诊治,太医说:“是痘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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