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拿过剪刀,对她笑的有些僵硬:“可能会有些疼。”江滢闭上眼睛。齐涵取了新的布塞进她嘴巴里,伽罗朝她点点头,剪开了,连血都没有了,只有混浊的一些液体流出。
“江滢,用力推下来!”伽罗使劲按压下孩子。“呜……”江滢昂头咬紧牙关,额上青筋爆凸。帐外一道闪电亮闪了整个雨幕,轰隆隆的一道雷声劈下,大雨倾狂骤下,大风夹杂着雨势,打飞了营帐的一角,有雨淋进。孩子出生了。
浑身都是血,青紫的身,却像小猫一样卷缩在伽罗不大的手里,低声的哭泣着。江滢望着孩子。伽罗抱给她,回来用烧红的针替她缝好。“姐姐。”江滢朝着她笑,看着齐涵,让她把孩子送回到伽罗怀里:“这是你的孩子。”
是个儿子。“江滢,这是你的儿子,我不要。”伽罗把孩子裹好,摸着江滢的头发:“隋公会为你们报仇的,他以后会爱护你们母子两人的。”江滢的眼睛渐渐燃起了亮光。认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是她不想去毁坏别人的幸福来成全自己。
这里不是属于她的时代,它是属于江滢和她的儿子的。雨势密集凶险,山体松动,有滑坡之碍,江滢生产不过一会儿,部队不得不开拔离开,回往西梁。伽罗为江滢布置了一个松软温暖的马车。
江滢躺进去,抱着孩子不肯撒手:“姐姐,你也进来吧。”伽罗望着前方,杨坚蹬靴上马,领着骑兵已在前方开路,后面李德林和高颎都收了重伤在后面的马车内,他们更需要时间。
伽罗应了声儿,随她进了马车,齐涵,画扇随后撂下草席。“回营!”一声通天的开拔声呼啸在山林之中。马车快速的奔驰在平原道上,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山路。伽罗收腿卷缩在一角,靠在车沿上,疲惫的望着一重重远去的群山影子。
马车内有烫火烧炉,暖和的很。不断传来齐涵逗弄孩子的声音,画扇在一旁看着,眼底是微不可查的羡慕和嫉妒。江滢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她将身上的玉佩解下轻轻的系在孩子的小手上,这是杨坚送给她的。
小孩白的透明的小手无意思的抓住了细绳,可爱的蠕动着粉红色的小舌头。“姐姐。”伽罗在膝盖中抬起头望向她。江滢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雪白。“姐姐,从前我恨过你。”
她笑道:“因为你极得隋公的欢心。”伽罗沉默着。江滢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年的春天,我在城楼上遇见了他。我心里就想着这样一个英雄我要是能嫁给他该有多好啊!”她笑着问:“姐姐,你说对吗?”“对。”伽罗低着头给她捏好被角。
“后来有一天父亲告诉我,他要把我送给隋公,可是隋公已经有妻子了。”即便是这样,她也欣喜若狂啊。那样一个男子啊,她如何才能将他全部占有?“只是见到了姐姐,我才知道错了。”
江滢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隋公变了,在回到隋州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是冰冷的,冷漠的,有时候甚至是陌生的……就像今天这样。”如果阿坚要是不变该有多好啊?她已经生了儿子了。
“血!”“好多血!”齐涵抱着孩子尖声大叫。画扇慌忙跪起,厚重的棉被下,有大量的血液渗透出来,像奔腾的河流瞬间沾染了所有的地方。江滢用力的抓住伽罗的手,摸上孩子的脸上:“姐姐,这个孩子给你了。”
她哭的有些厉害:“如果隋公做了皇帝,你让他做太子。”伽罗摸上她冰凉的嘴角,怀里是温热柔暖的孩子身躯。“夫人!”齐涵扑向江滢。婴儿似乎知道了母亲的离世,扁扁嘴,嘤嘤的低声哭着。
夜里回到弘农,府里管家早就候在门外,台阶下有年轻婢女擎灯跪候在两旁,冷冽的晚风吹得她们的衣袂飒飒作响。杨坚送至此,跨马蹬上马背,俯视着她:“军营内还有许多庶务,我先行一步。”伽罗喊住他:“您不看看孩子吗?”
齐涵抱着襁褓站在她身后,欲要往前。杨坚已经扬起马鞭:“你教导便是。”“驾——”马蹄扬灰,疾驰远奔,身后一群亲兵执着长矛跟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已消失不见人影。
高颎受了重伤,李德林虽是轻伤但也骨折,一下少了两个帮手庶务自然全部积压在他头上。伽罗于寒风中站立了一会儿,直到两颊被吹动的生疼才转身回府。擎灯的婢女纷纷跟在她身后,各自分成两班,直走碧霞院。
大门已经敞开,碧霞院侍候的众人已经跪迎在那里。碧霞院内灯火通明,四面折扇门依次打开。伽罗的裙裾擦过梅枝,有暗香幽幽浮动。跨过门槛,走至主位跪坐下,身微侧,倚在背垫望向依次而入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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