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闭目摸着脉象,不知是问脉还是闲聊,悠悠道:“隋王好大的脾气,从妇人西梁出来后就杖责了好几位侍候不利的宫人,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打的两腿都是鲜血,脚差点都保不住了。”
伽罗看了他一眼,望向别处孙思邈嗯哼了一声,继续问脉,不过一会儿又道:“我看你这脉象就一两个时辰之间已浮动这般厉害,看你刚才进食的量胃口应该极好了”“是!”
孙思邈收了脉枕,深不可测的笑道:“本不是什么大病,我早与某人说是近日神思倦怠之故导致的不思饮食,他还不信,现下我也好回去交差了”说着直立起身,朝她做了个揖伽罗收回手,整了整宽袖,淡淡问:“你何时变得如此这么爱管闲事了?”
“夫人闻音知雅意,何须我多做评说?”他道华裳送他出门,回来时对她说:“夫人您不知道您睡下的那段时间,隋王发了多大的火那些怠慢您的宫人无一不被杖责的,奴婢很早就知晓隋王不是好相与的,却不曾想他的手段如此的厉害!”
说着她做了个畏惧的动作“睡”伽罗起身华裳啊了一声:“这么早?”她道:“可是夫人您才刚吃完饭”刚吃完饭还是起来走一走对身体才好伽罗刚要拉开内室的门,一双有力的大掌已经将她拉住。
隋王身后哗啦跪了一群人杨坚看都不看,对她说:“跟我来”他眼神刚毅,双手有劲,就算不跟着走就会被拖着走,与其如此,何必要闹得两个人都难看?中午那场争吵已然是闹得阖宫都轰轰烈烈了。
伽罗松了手,朝他一俯杨坚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头,放下了她的玉臂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寝殿,外头地面还湿润的很,有宫人上前拿了木屐放在阶下,伽罗脚上穿着白袜,将袍衫轻轻抱在怀中不让沾湿了。
杨坚打开了一把油伞遮住了两人的一番天地不知何时外面竟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他领着她出了大门,坐上马车,一路上直从隋王宫急驰到王道上,再到驿道上平坦的马路越走越崎岖,路也越来越小。
饶死高颎驾车马车依旧颠簸,直到马车进了内城临街而建的房屋扁平矮小,才刚入夜就已熄灯“隋州就是如此”杨坚寂寥的声音在落寞的夜晚轻轻的响起。
“伽罗,我终不会甘于做这一个小小隋州之王,如今厉兵秣马只为的是那个帝座”他是一个天才的将领,也是一个治国有方的皇帝今日午间两人争吵过,伽罗反问过自己,到底是杨坚自私还是她自己自私?
今夜杨坚再与她谈同样的话,让她明白是她自私了她总想着杨坚答应给她的那个承诺,私心里她想要的多,而杨坚是欠了她五十年的人生的,理应要还所以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异动和背叛她就无法忍受了
伽罗始终活在自己的过去当中,对杨坚执着,对杨坚的相守执着,却从未跳出这个大局去认真考虑过他要的是什么?伽罗身旁,杨坚说了:“伽罗,我要这天下的宝座”他的语气坚定无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如此坚定之人坚定之心她竟到了如今才真正看清一切不是他错了,而是自己错了伽罗□□的身形微微疲软了下来,似是从一个极长极长的梦境之中刚刚清醒过来一样。
伽罗望着杨坚的目光,微微动荡着迷离,却是长久以来的希望全部崩塌了崩塌过后,是轻松和走向极致的从容于杨坚,她再也没有执念了。
回到隋王宫中,杨坚送她到了门口,苏威早已等候许久,见到二人慌忙做礼,问是何时又支支吾吾,不时看着伽罗知晓他们有事不易被她知道,伽罗朝杨坚俯身行礼:“妾身先行告退”她的眼眶有些微红,神色却是从未有的平静.
一句妾身已将两人的距离缓缓拉开,杨坚如何没有察觉,也不知今日交谈她可否看开了,此时夜色已晚,便只能点头看她离开午间打湿的地面已经干了,五月微煦的凉风吹吹浮动她的衣袖,杨坚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喊住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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