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清与小五他们走之后,奚阳冰留住了唐易的一条命,阻止了反噬。
唐易脸上的笑意淡淡的,奚阳冰封住了她体内的混沌之气,那股气息仍然被压制着,她必须在今夜子时前再次治疗。并且,她必须尽快想方设法将混沌之气化解。
门口隐约有些骚动,唐易抬头,微微眯眼,是洛清来了。
洛清与寻常无异,仿佛并没有受到抓捕卧底失败的影响,他看也没看周围的视线,直接落座唐易身边。
“办的不错,听说晚上还有冰灯展?”
唐易:“嗯,昨夜大雪,天公作美,今晚上便有冰灯展看了。”
洛清扭头看向她,“风寒可好些了?”
视线交错,唐易微微笑了笑,“好多了,其实都是奚阳冰大惊小怪,身为魔修谁没个陈年老伤,死不了就行。”
“那可不能这么说,”洛清目光微动,竟然有些隐约的缱绻,“你太拼命了,一个女孩子,何苦让自己这么累?”
唐易垂下眼睫,给他倒了一杯酒,“你还没清醒的认识到自己靠不住呢?喝酒吧。”
这是说他自己溜了几天把事情留给了唐易的事。
洛清忽而笑了,“我自罚三杯。”
修长的手指拿起酒杯,干脆利索地一饮而尽。他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两杯。
喉结上下滚动,三杯已然下肚。
……唐易微笑脸看着他,忍住了给他酒壶里下毒的冲动!
昨天追着她杀的挺痛快啊?今天还给她说什么女孩子何苦让自己这么累?
要不是她藏了一手,怕是直接被洛清与小五混合双打直接ko!
所以,结论就是,女孩子,谁也靠不住,就得靠自己!
唐易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骤然一顿,就在她与洛清闲话的时候,小五不知道何时已经入座了。
他就在她的对面,捕捉到唐易的目光,遥遥举起酒杯。
唐易:“……”
勉强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避开了小五的视线。
小五:“……”
他的眉头皱起来。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各种绚烂的色彩升腾而起,将整个魔宫的夜空都照亮了,大块的冰雕鳞次栉比,从魔宫一直蔓延到魔都的繁华商业区。
不管是魔宫还是寻常市井,饶是冰雪森寒,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地面是白色的,空气中还在飘荡着细小的雪花,落在头上,很快就消融了。
三三两两,影影绰绰,哪条小路上都有赏冰灯的人群,孩童的欢闹声,夫妻偎依的笑声,挚友的谈笑风生,似是在远处,又似乎在耳边。
唐易披着厚厚的白色披风,白色的狐裘将她的脸围成一圈,愈发显得小而精致。因为身体不适,脸色有些苍白,与瑰丽的雪景、多彩灿烂的冰灯交相辉映,更显出隐约的柔和。
她适才悄无声息地从繁闹吹捧的人群里溜了出来,准备伺机溜回家。
然而,头顶突然出现阴影,一抹湛蓝色的伞盖出现在头顶,为她挡住了慢慢飘落地雪花。
黑色带着银色暗纹的衣角微微飘动,唐易眼睫颤了颤,抬眼,看着小五。
小五眉宇间有些困惑,“小易,你生我气了吗?”
黝黑的眸子里极为清澈,他是真的困惑。
就是这样的困惑,让唐易觉着有些无力:
她不能坦白她的身份,他也不能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昨晚上的惊心动魄,兵刃相见,残忍厮杀,都成了不可言说、却又真实发生的伤疤。
小五看不到那些血淋淋的痛苦,唐易又不可能给他展示那些伤疤,那么就注定一方怨怼,一方无知。
而她所有的疏离与愤怒,都是源自于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在昨天之前,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小五与自己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恰巧站在不同的立场,她想方设法,终有一天会站在魔界这边。可是,在她生死之际,问仙界的人就该杀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说,“自然”。
是的,她还认为小五是残存着年少的依恋,所以对她有些特殊,然而这种特殊在仙魔两界的立场上,根本不堪一击。
如果她的身份暴露,不仅仅是小五与她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整个魔界都不会放过她,放过一个在魔界潜伏十多年、已经身居高位的仙界卧底。
她走在悬崖的钢丝上,随时可能掉落到深渊,那弱不禁风的钢丝就是她唯一渴求的生路,而小五,终究会站在魔界的立场上,以处理奸细的身份,将钢丝收回。
她不能放任自己掉下去。
唐易的嗓子有些哑,“没什么,只是初雪而已。”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剑眉蹙起,蓦然间多了一丝惶恐。他直接挡在唐易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对不起,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少年人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讨好,这样的小五,唐易从未见过。
她觉着眼睛有些发涩,“我没生气。我就是有些累了,想休息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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