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可真好看。”绿萝帮甜珠梳好头后,站在一边,笑着眼睛满是光彩,“女儿装娇艳,男儿装俊秀,穿什么像什么。”
打从甜珠被徐夫人认作义女后,不但是徐府下人喊甜珠小姐,连着一并从王府跟过来的黄杉绿萝两个,也改口喊甜珠小姐了。甜珠站在铜镜前,看了看,也觉得这样的妆扮挺不错。
“走吧,别叫爷久等了。”甜珠有些日子没见到沈浥,这几日一直呆在房里看书练字,时间久了她也觉得无趣,所以今天沈浥来说带着她出门看花灯去,她心里倒是痒痒的挺期待。
绿萝人活泼话也多,主动去搀扶着甜珠说:“爷好些日子没来瞧小姐了,这回一来就是带你出去玩儿,心里肯定十分挂念小姐。就连绿萝跟黄杉姐姐都有福气的,要不是有福跟着小姐,哪里能去外面看花灯啊。”
“我也是托了别人的福。”甜珠不敢自居功劳,只将如今得到的一切归功为徐家二小姐。
沈浥已经出了门,在徐府外面等甜珠。甜珠出去的时候,发现外面停着两辆马车。正犹豫着要上哪辆马车的时候,前面那辆马车的帘子被一双素白的大手挑开。
没人说话,那双手只是打了个响指。甜珠看到了,心下明白,朝着人走去。
黄杉绿萝两个扶着甜珠上马车,沈浥侧身弯腰,大手稳稳掐住甜珠纤细的腰,稍稍提力就将甜珠拉了上去。甜珠转身过去想拉两个丫鬟,谁知帘子重新被撂下了。
甜珠想,有沈浥在,黄杉绿萝怕是上不了车来。
“走吧。”沈浥微扬声冲前头车夫说了句,而后目光落在甜珠身上,见她坐得离自己远远的,他沉声命令道,“坐过来。”
半个多月没见,甜珠这十多天来,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显然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做各种事情。现在忽然又跟他坐在一起,总归有些不习惯。
移了身子挨着坐过去,甜珠老老实实低着脑袋,轻轻喊了声“爷”。
沈浥手中握着个汤婆子,听到声音,他特特瞄了她一眼,然后将汤婆子塞到甜珠手里来,顺便叮嘱说:“喊二郎。”未等甜珠称是,沈浥又皱眉说,“几日不见,怎么见了我跟见了陌生人似的?连称呼都忘了。”
语气有些重,透着几分冷厉,有些教训的意思。但是沈浥这个度把握得好,既给了几分颜色,却也没有让甜珠太过难堪。
马车内空间虽然大,但是毕竟是封闭的。而且两人身子挨得又紧,甜珠几乎是稍稍用力呼吸一下,就能够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甜珠不想让太多有关他的东西干扰自己,所以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
她手里抱着烫烫的汤婆子,没话找话问:“我刚刚看到后面还有一辆车,是还有别人吗?”
沈浥总很忙,就算忙里偷闲了,他也不忘看点书。此刻坐在车里,手里也还握着卷书,闻声搁下书来说:“是郡主跟阿富果,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带他们一起出来吃顿饭,顺便看看外面热闹的景色。”
甜珠“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话。
沈浥看了她一眼说:“饿了就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让人在全福楼定了个包厢。一会儿先去吃饭,吃完饭天黑了正好出来看灯。”
“我不饿。”甜珠对一会儿接下来的行程还是挺期待的,有吃有喝还有玩,这让她想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她最喜欢过年了,因为到了过年不但可以穿好看的衣裳,年夜饭也比平常丰盛很多。最重要的是,小时候每年的元宵节,二哥都会扛着自己去街上看热闹。
想到自己二哥来,甜珠忽然想到请他帮忙找二哥的事情。
“您有我二哥的下落了吗?”甜珠问得颇为有几分小心,毕竟是求人办事,态度要好。
“查了,暂时还没有结果。”沈浥手依旧握着卷书,跟甜珠说话的时候,眼皮子抬都没有抬一下,他修长手指翻了一页后,目光迅速从上往下扫着,才又说,“你二哥走了有几年,这些年来一直都杳无音讯。查肯定是能够查得到,只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说罢,抬了抬眼皮子,黝黑的眸子扫向甜珠,“你的事情,我还是有放在心上的。”
“谢谢。”甜珠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来,索性也不再打搅他看书,只乖乖坐在一旁吃点东西喝点水。
车里很暖和,马车颠来颠去颠得甜珠有些困。歪着身子靠在马车车壁,就睡了过去。甜珠是沈浥给叫醒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全福楼,这条街是整个燕州城最繁华的街道,而全福楼则坐落在两条主干道的交界处。
路很宽,四面八方来来往往全是人,热闹得很。
天已经黑了,但是因为今天是元宵节,所以到处都点着大红的灯笼,衬得跟白天一样。全福楼门口站着两个人,瞧见了燕王府的马车,立即笑脸相迎。
后面那辆马车,沈馥香跟阿富果也下来了,沈浥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好,之后举步朝全福楼里面去。
直接进了三楼的包厢,之后,甜珠才给沈馥香请安:“拜见郡主。”
“不必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沈馥香也是一身男儿装扮,她语气依旧淡漠疏离,只抬眼看了甜珠一眼,之后便寻了个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她单手撑着下巴,侧身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坐吧。”沈浥点了点甜珠。
阿富果呆在自己娘身边,伸手指着外面,几乎是半个身子都要探出去了。
“阿娘你瞧,好多人在河边放灯。”阿富果今天异常兴奋,“之前舅舅也带着我来这里吃饭的,但是都没有今天热闹。阿娘,我都有些不想回草原去了,想在这里多呆几日。”
“明天一早,你跟娘都必须得离开燕州。”沈馥香语气软而冷,但是态度坚决,她拉过儿子的手说,“这里不是咱们的家,咱们的家在草原,所以不能呆太久。”
阿富果心里隐约明白,虽然不舍,但是也懂事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他说,“其实离开这么久,我也挺想四哥七哥他们的,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放心吧,他们还不需要你来操心。”沈馥香话音才落,店里一个小二捧着壶酒过来,笑眯眯说,“几位爷,这酒是隔壁包厢的两位爷送的。”
沈浥看了眼沈馥香,只轻扯薄唇算是露出一个笑来,而后对那小二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那两位爷吃的酒席钱,算我账上。”
“得嘞。”小二满脸堆笑,态度更加是好得不得了了。
沈浥对全福楼不陌生,虽然说平时没有奢侈到常来这里吃饭,但是逢年过节的会过来。再说,他打小就生长在这里,十几年过去了,又是那样的身份,再生也得混了熟。
沈浥厌恶铺张浪费,所以点的菜不算多。他知道自己阿姐喜欢吃什么,又询问了甜珠爱吃什么后,就让小二走菜。
酒喝了点,算是助助兴,但是喝得不多。饭吃到一半,沈浥附在甜珠耳边说了几句后,起身大步离开。
甜珠脸红了,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他刚刚说什么?说他喝多了尿急要去出恭,去就去好了,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清楚。
沈浥不在,沈馥香看着甜珠,主动问她话:“你与二郎是怎么相识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家的姑娘这么好,他从小矜贵孤傲,一般人都根本不放在眼里。就算是他的发妻徐二,我也没觉得他怎么上心过。他待你不同,想必是你有过人之处。”
郡主问话,甜珠也不敢吃了,只老老实实回话说:“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二爷觉得我这样的身份正好。”
“倒也是。”沈馥香点点头,“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做填房,总比被人强逼着娶一个京里来的女人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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