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晁跟他妻子也是貌合神离,自他来西关之后,他夫妻已经分开四五年了。两个儿子跟着韦晁的爹娘在忠州生活,而小女儿则跟着韦晁的妻子在她娘家长住。
“说起也是我的无能。”
韦晁也不责怪妻子这般而为,实在是他那个娘太磋磨妻子,差点要了妻子跟当时还未出生的女儿的性命,可恨他又相隔千里,便是想要护住妻子也有心无力。所以后来老丈人将妻子接回娘家养病,他就顺水推舟的应允了。
“你爹难道也不管的?”
“我那个爹眼里只有圣贤书,连妻儿都分不得他一点心神去,何况儿媳妇?”恐怕也是因为丈夫成日的漠视,韦晁的娘才会有这样的扭曲心态。
“那你两个儿子?”
“那俩小子机灵着呢,早早就拜了我小叔的长子为蒙师,跟着他在族学里读书,吃住都在族学里。休沐时也只回家过个一.夜,有什么忍忍就过了。若是年节时在家的日子长些,两个小东西也知道去外书房找他们祖父请教学问。”
韦晁的爹虽然不顾亲情,但是对于两个一心向学的孙子却是很有耐心,特别是两个小东西天赋也不差,读书又刻苦,自然更容易让他们祖父时时看顾着。这样一来,他们祖母就算要找他们麻烦,也多不得逞。
不过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也不得不说是种悲哀。
“你是过来设立书馆的?可要收徒?”说到这里,韦晁一下来了精神,“你若是愿意,我就让人将我那俩小子接过来,正好也离我近一些。”
“收徒自然是要收,可你真要让俩孩子到这里来?”
忠州那边的资源比起西关可要强不少,若无必要,傅子寒觉得无须折腾。
“我家老大年纪不小了,今年该有十五,老二小一些,十岁多一点。前年老大下场去试了试,好险过了,但要说再进一步,难度不小。在忠州那边多读几年也不是没可能考过,但是我总觉得这些年本家的夫子有些不靠谱了,我那个爹平时随意读读书可以,去参考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韦晁也是满腹的苦水,之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考过完全就是因为运气,要指点自己的儿子考过,基本就不敢想。但自己在边关一干就是七八年,完全没有升职的迹象,本家那些人也就渐渐慢待他和他的儿子了。
小叔家的堂兄虽然对两个孩子很好,但是他本身的实力也不足以辅导儿子考过举人。这样读下去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为何不送去京城太学?”
“太学也是需要资质的,还有打点关系也很重要。再加上我儿子不乐意去,所以就一直在忠州了。”
傅子寒是见不得孩子有上进心而家长却无能无力,再说这也是好友的儿子。帮了何绍文不帮韦晁也说不过去。这还是童胖子的孩子太小的缘故,不然他随身携带的行礼中就有童胖子的儿子一枚了。
韦晁估计想接儿子的想法也不是今天才兴起的,这边得了傅子寒的同意后,立马就派了亲随即刻出发去忠州接人。
这边傅子寒得了韦晁的帮助,书馆的成立简直就是水到渠成。
半月之后,知书馆就挂上了牌匾。
收的学生不多,小猫两三只。其中他家帮佣的儿子也在其中。另外两个是牙人的儿子和官府师爷的小儿子。
傅子寒一视同仁,按照三人的不同程度分别布置了课程和作业。
除了书本之外,傅子寒还给三个学生配备了一样的笔墨纸砚,并跟他们说,自己在家用什么他不管,但是在书馆里必须用夫子配发的学具。这也是避免三个孩子之间出现攀比和歧视的情况发生。
除开师爷的小儿子已经学到百家姓外,其他两个孩子都是白板一枚,所以傅子寒从三字经开始教导他们俩。
听了一节傅子寒讲三字经的课后,师爷的小儿子很兴奋的表示他也要跟着一起上,并说自己以前读书就是死记硬背下来的,根本没办法理解三字经里面的涵义。今天听了傅子寒讲课之后,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典故。
既然孩子愿意听,傅子寒也不拒绝,但是相比那俩孩子,他给这个小家伙多布置了一项作业:自学《幼学琼林》。
原因无他,傅子寒发现这孩子可能是因为生长环境的缘故,年纪小小就有些奸猾。这要是搁大人身上也就算了,可小孩子如此不加以纠正,那很可能会长偏。他不求自己的学生能有多大的出息,却无法忍受自己教导的孩子变成社会的毒瘤。
他给讲三字经的时候,也会潜移默化的去用那些美好的故事影响弟子们正在建立的三观。而让师爷家的小孩学习《幼学》,也是想要借此来掰正孩子略偏的品性。
傅子寒很现代的教育方法,对这三个孩子来说,是非常新奇的体验。他们之前也听小伙伴说过夫子讲课,那都是严厉得几乎天天都被打手心的,也没听说过哪家的夫子会亲自手把手的教他们执笔写字。
到了傅先生这里,就算他们写差了,傅先生也会将写差的字圈出来,告诉他们要如何写。还有写手时候,他们写好了,先生会用朱笔将那个字圈出,然后将写的纸挂在书舍外的墙边。虽然现在只有三个学生,但是小伙伴羡慕的眼光也很让人心里痛快啊。
再过了一月有余,韦晁将两个孩子也接了过来。
虽然被他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但好歹是放行了。估计也是知道族学里的现状,还有他家老婆的扭曲。
韦晁的两个孩子到了之后,第一时间就让他领着去了书馆见傅子寒。
一看这俩孩子,傅子寒就忍不住心疼。
俩孩子看上去就很“规矩”,但是这种规矩却不是因为世家培养出来的风度,而是一种长时间强行忍耐和迎合别人而形成的“规矩”。傅子寒怎么说也是学过现代教育心理学的,跟两个孩子交谈之后心里就大致有了想法。
“这几日.你们长途劳顿需要好好休息,再说你们父子也多时未见,就先在家里休息几日。待下月初一开始,二公子就每日来书馆读书,为师会提前给你一张书单,你可趁这几日温习一下,具体的进度和课程,等你上学之后再做调整。”
等到二公子低声谢过之后,他才转头看向大公子。
“大侄儿其实本身积累已经足够,但是运用不算灵活。这样,你这些日子除休息之外,每日做一首诗词,另三日做一篇文章。文章不限策论还是其他,有感而发也行。等到你弟弟上学之时,你一并带过来。接下去怎么安排,等叔叔我看过之后再说。”
之所以没有对韦晁的大儿子称为师,是因为他觉得这孩子其实知识积累已经足够了,但是就是没办法灵活运用,就好像他们之间隔了一张纸,偏偏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捅破。而教导他捅破了这张纸之后,才能真正成为他的老师。
傅子寒很有自信不假,却不敢保证自己就能让这孩子开窍,所以他是打算先试试,如果不行,就让他去找何大人。
别看何大人潇洒得很,不耐教导学生,其实他指点人很有一套,傅子寒自觉在何大人处得益不少,认真来说,何大人都能算他半师了。只不过何大人跟文老先生的儿子是好友,所以傅子寒才厚着脸皮称他一声何兄。
第132章 抓个正着
这事儿傅子寒没有瞒着韦晁父子, 而何大人的名气也不小, 韦晁平日跟他没有任何交情,听到傅子寒愿意推荐,眼睛都笑没了。
而韦晁的大儿子也喜出望外, 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夫子,夫子, 这是我娘让我送过来的。”小犇提着一扇羊腿跑了进来,“噹”的一声,将半扇羊腿搁院子里的石板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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