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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害我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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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公十五岁便被打断了腿赶出家门,我已经十七岁了,临走只是被泼了一盏热茶而已,我的境遇比四叔公好多了。他能顽强地活下来,为儿女后人撑起一个完满幸福的家,我也可以。

何况我还有虞重锐呢。

我在水榭里坐了一夜,把给姑姑准备的香烛祭品一件一件全部烧化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澜园,这个以姑姑名字命名的地方,却沾满了血腥罪恶,她生前就不爱来,如今身归天地神灵自由,她大概也不会再想回来了。

我记得去岁此夜,我自己独居一院,半夜冻醒了,冷寂孤单还有些害怕,忍不住去找姑姑陪伴。现在我是真的一个人了,却并不觉得冷,也不害怕。

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姑姑、娘亲、爹爹,你们都不用担心。

天亮时我把香烛纸品燃尽,离开澜园。走到门口我又改变主意,掉头回到最西面与瑞园相邻的围墙,爬树翻墙而过。

去年今日我就是这么逃离澜园的,但是直到一年后的今天,我才真正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

墙那边,虞重锐还会在底下迎我吗?

——并没有,他现在忙得很,已经好久没回过家了。

围墙底下的茅草倒是长得更厚实了,我拔了一棵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编,走到南边靠近前院处,编好了两只小鸽子。

天色尚早,厨下已冒出炊烟,远远就闻到熟悉的面点香气,像凤鸢的手艺,是她拿手的荷叶糯米鸡和笋菇三丁包,都是我爱吃的。我一晚上没睡觉也没进食,闻着这香味,肚子竟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来都来了,见不着虞重锐,好歹吃点好吃的再走吧?

我顺着香气找到厨房,灶下只有凤鸢一个人在忙碌。她把炉子生好了放在门口屋檐下,蒸笼在炉上热着,自己回灶间忙这忙那,还是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的利索做派,多事并行有条不紊。

我趁她背对门口,猫着腰悄悄摸过去,从蒸笼里偷偷拿了一个包子,把草编的鸟儿放进去。待会儿凤鸢一开蒸笼,发现包子变鸽子,表情一定很有趣,我再冒出来吓她一跳……

我一手提着蒸笼盖,一手拈起草鸽子往里头放,忽然一只手在我肩上拍了拍,吓得我一个激灵,叼在嘴里的包子都掉了。

我回头一看,主人家正站在我身后,抓了个现行。

“等你一天了,”虞重锐忍着笑无奈地瞪我一眼,“好好的大门不走,偏生就喜欢爬墙?还偷起吃的来,该当何罪?”

我把蒸笼盖一丢,扑过去无赖地抱住他:“那你罚我吧。”

第101章

凤鸢听见动静从厨房跑出来,人未到白眼先至:「哎哟喂, 没眼看没眼看!光天化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还不撒手, 当我不存在吗?原来少爷吃这套啊, 早知道我也……不行不行, 我可没这么厚的脸皮。」

我有这么厚的脸皮,但虞重锐没有。他的耳朵又红了, 掰开我箍在他腰上的手:“包子都掉了,还吃不吃?”

吃什么包子嘛,休想顾左右而言他。

他把我推开些许, 目光落在我头顶上:“你这头发上是什么?——茶叶?”

头发上也有吗?我以为早就风干吹掉了。好久没见着, 一碰面被他看到我顶着一头茶叶沫子……

我伸手去掸发上的茶沫, 被他拦住了。他的手拂过我发顶,沿额边向下, 落在颧骨一侧,轻轻按了按。

“哎……”我这时才觉得疼,偏过头躲开, 自己摸了摸, 发现颧骨旁边烫出了一颗豆子大小的水泡。

“怎么回事?”

我转了转眼珠往别处瞄:“就……喝茶烫的呗……”

“你喝茶往自己头上浇?”虞重锐皱眉道,“又是哪位长辈干的?你祖父?”

家里除了祖父,其他人也不敢这么对我。

“烫了多久了,也不上药?”他抓起我的手,“跟我来。”

“那个……包子……”我拽住他, 见他又回过头来瞪我, 后半句就变成小声嗫嚅, “我还没吃早饭呢……”

虞重锐转头吩咐凤鸢:“准备两份早点,送到我屋里来。”

凤鸢绕到炉边,发现地上躺着一只包子:“怎么掉出来了?”再打开蒸笼,大呼小叫,“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万分嫌弃地拈起那两只草编小鸽子,我趁她捏得不紧一把抢过来,拉起虞重锐说:“快走吧,还要上药呢。”

凤鸢气得冲我吹胡子瞪眼睛。

虞重锐把我带到他住的院子里。一进去我就觉得熟悉极了,院中的布局、屋檐下种的竹子桃树,都和集贤坊的小院十分相似。去年我住在瑞园时也来过,他的院子可不是这样的。

厢房的格局也改了,西侧改成卧房,东侧做书斋,中间开了一扇门相通。屋内的家具陈设不必说,都和小院的格局式样一致。书斋的摇椅也照样复制了一把,只是成色较新,花纹款式略有出入。

我跳到那张摇椅上,躺下舒舒服服地摇晃。若外面的天气再散了阴霾,日头升上来照着屋外的围墙树梢,便和小院里一模一样了,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虞重锐打开书架下的柜子找东西,我趴在摇椅扶手上问他:“虞重锐,你为什么把这儿改成和城里的院子一样?”

他只顾弯腰翻找不答,我继续问:“是不是我走了,你借物寄思想我呀?”

他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个一尺来高的木匣子,拿过来放在我左边方几上,自己搬了张矮凳坐下,说:“躺好了别动,给你上药。”

肯定是被我说中心事害羞了,一害羞就转移话题,这伎俩我见惯了。

“这是子射留给我应急的药箱。一般的烫伤,当时就应立即用凉水冲洗,然后敷上药膏。”他先取出一块纱布,蘸了清水将我脸上擦干净,“这个水泡不大,过几天自己会瘪下去,别把它弄破了,反而容易破溃感染。”

我歪过头望着他说:“你懂得还挺多。”

“还不是你马虎颟顸,总不拿自己当回事,子射又回沅州了,我不得多留意着点,以备不时之需?”

“哪有,我现在很爱惜自己的,出门都把应急的药带在身上……”我也学他,转移话题,“对了,邓大哥为什么回沅州?还回来吗?”

凤鸢仍在洛阳,邓子射应该不舍得走吧。

“他养蛊养出一些心得,想起沅州当地有几味特殊的药材,或许可以克制蛊虫的毒性,就回去一趟试验,大约一两个月就回来。这段时间你要格外当心,别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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