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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敖霁不说话,大胆起来,索性道:“你以前不是很胆大的吗?当初一人一剑就敢闯宫门……”

“你再废话一句,我让你没法活着到北疆。”

乐游原上的草枯了大半,言君玉从马上摔下来时,在地上滚了几圈,脸上被擦破了皮,满嘴都是血腥味。

背上疼得像是裂开了一般,血液浸透了袍子,温热地黏在皮肤上。言君玉想要爬起来继续追,但是跪在地上,腿颤抖着,怎么也爬不起来。他抓紧了手底下的枯草,额头抵着地面,闻见草根之间的土腥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有一年那么长,久到他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变得很小,也是这样跌跌撞撞地在乐游原上跑着,追着一匹要去边疆的战马,而马上的人,已经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

有人很熟练地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绣着金龙的锦缎带着凉意,然而他的怀抱却是很暖和的,言君玉闻见他身上熟悉的香味。

也许是这怀抱太暖和了,而他太痛了。

他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蜷缩在萧景衍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第102章 繁星那故事久远到连他们自己都忘了……

言君玉大病了一场。

对外只说是着了凉,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因为追敖霁坠了马,伤口裂开了,又受了寒,所以病了几天,还发起热来,烧得糊涂了就说梦话,哭着叫奶奶,说要去边疆找他爹。

几个御医守在思鸿堂,萧景衍索性把书案搬到了寝殿里,守着言君玉看奏折,所以人人脚步都放得极轻,更显得气氛沉重。

好在朝堂上是一片所向披靡。都说太子殿下厉害,百年难得一遇,但谁也想不到竟会这样厉害。郦道永的事,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是直言进谏触怒了圣上,以前像这样的,也死了不少了。偏偏这一次,就是杀不了。

先是太学生请命,紧接着是翰林院,上了个奏章,说是郦道永文才难得,请圣上让他以戴罪之身进翰林院修书,其实要说可惜,早六年前就该可惜了,偏偏这时候冒出来,显然是“见机行事”。庆德帝如何不知,顿时震怒,然而翰林院不比太学生,能随便处置,刚想寻个由头发落,后院又起了火。净卫密报,起居郎原字原句把郦道永的戏词写进了庆德帝的起居注去,而且已经入了册了,只等郦道永一死,只怕大周史书上就要多个《郦道永传》了。

重重夹击下,庆德帝又急又怒,连病都气重了,这次病得厉害,宗室王公都进宫探病,太子殿下侍病回来,在宫巷里被圣上的兄弟广平王堵个正着。

广平王和庆德帝是同胞兄弟,从来耿直,径直问萧景衍:“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太子殿下向来学问好,怎么连孝字怎么写都忘了?”

萧景衍神色淡淡:“先师虽然也教孔子,但并没教我愚孝。西戎虎视眈眈,父皇一味纵容,养虎为患,还凌迟谏臣,让人寒心。皇叔让我对父皇尽孝,不知道有谁对祖宗传下来的宗庙社稷尽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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