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皓拉上还不明白情况的小言,忍住摔门的冲动出去了。
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满室冷风,窗户大开,外面天已经黑透了,雪花缓缓飘落,甚至可以听见市井上的叫卖声。这似乎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就好像当年□□皇帝遇见西秦王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夜晚,只是世人牵强附会,把一切都神话了。
希罗人的耀眼金发,西戎人的蓝眸,身形如同强壮却漂亮的豹子,俊美到了妖冶的程度,确实是能把容皓吓得连夜让人回宫报信的气势。只是他不像萧景衍,要时刻做太子殿下,他反而擅长让人一点点麻痹,忘记他原来是多危险的样子。
与其说他和萧景衍像争辉的日月,不如说一个人像疯狂燎原的野火,一个却像不动的山峰,总是要分一个高下的。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这西戎人带着笑意开口:“说是在一片草原上,有两个狼群。一个是白狼群,一个是黑狼群,两个狼群的狼王都老了,捕到的猎物日益减少,狼群饥肠辘辘。有两匹年轻的狼虎视眈眈,却又没有办法,因为没法反抗狼王,所以它们想了一个办法……”
这是连小言都听得懂的比喻,然而萧景衍并没有让他说下去。
“人之所以有别于禽兽,因为我们有礼义廉耻。”
赫连顿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礼义廉耻其实不过是狼订下来的规则,告诉你哪些事是不能做的。当所有人都被驯化成了羊的时候,不遵守规则的那只狼会获得多大的优势?也许羊直到被咬死都不知道规则原来是可以突破的。你们汉人多好笑,每一个造反起家的皇帝都会教自己的子民忠于君王,像是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起来的。谎言被一代代传下来,这么多人,竟然没人发现这笑话有多滑稽吗?”
如果小言在这,他一定会惊异于洛衡说的帝王术竟然可以被用这么简单的道理说清楚,这西戎人甚至用一个故事就讲明白了儒家是如何受制于帝王术的,玄同甫的致命困境,克己复礼忠君爱国的儒家不过是规则,而帝王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人。
但小言也一定也会被吓一跳,因为这个叫赫连的人,是有着和萧景衍一样视角的人,他们都站在云端,看这一盘大棋,寻常人无法逾越的天堑,对他们来说如同一步棋一般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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