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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惨胜给百姓留下的刻骨伤口,整个大周的痛楚,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人能抚平。他知道,所以穿白,这责任多沉重,太和殿的阳光那样耀眼,文武百官都是笑脸,连卫孺跟贺绮罗都跟着高兴起来,只有天子仍然担负着一切的责任。

晚上他仍然穿蓝,还在先帝孝中,银龙刺绣在暗中带着微微的光,灯笼光照见他面孔,仍然是记忆中山岚一般的眼,只是身上的气势重了许多,像是从漫长的寒冷中渐渐苏醒,见到自己,还是渐渐露出一个笑容来。

云岚刚刚跟自己说话,大概知道自己在生气,还欲言又止,昔日东宫女官也不懂情字,吞吞吐吐找不到合适措辞,道:“其实陛下……他已经很久没笑过了,小言你……”

为什么不笑呢?大概是太累了吧,像那晚在思鸿堂,和自己聊起梅花时,那样的寒冬,他也一个人经过很多次了。敖霁走了,容皓走了,最后羽燕然也送走了。他一个人渡过了许多那样的时刻,自己在靖北,只觉得肩上责任千斤重,他却担负着整个天下。

言君玉只觉得眼睛发热,但却没有迎上去,而是转过头去,他站在阁子角的阴影里,看着湖面。

随从都退下去,只留下灯笼,年轻的帝王走入阁中,沉默许久。

总是来不及,总是有更重要的事,总是情势比人强,连一句话也来不及好好说,东宫最难的时候,他在永乾殿侍病,看着天上月光,想着要是能见小言一面就好了,哪怕只是不说话,看一眼也好。

终于也到了今天,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安静叫“小言……”

站在阴影中的青年,高了也瘦了,靖北的甲重,披甲的时候也不觉得,卸了甲才觉得那样痩。战事刚结束不久,他是新伤叠旧伤,整个人的身架已经是长开了,挺拔得像一杆枪。腰上仍然挂着佩刀,是像太/祖晚年那样,经过了战事,从此兵刃不离身,枕下藏刀,刀气伤了慧贵妃的额角,文人惯会颂圣,称之为枕下风,还写出“江南一片天上月,不如长安枕下风”这种句子来。

他从未去过边疆,只能从书卷上拼凑小言的经历,都说天子富有四海,手握天下,但也许一辈子也未必能见一见自己的天下。

他没想到言君玉的回答。

站在小阁子角落里的青年像是对这称呼有点生疏了,又像是带着点负气的意思,闷声闷气地道:“我不是你要的那个小言了……”

换了别人,大概是要退却的,但他毕竟是萧景衍。不但没退,反而向前一步,在言君玉反应过来前,把他困在了阁子的角落里。

其实要跑也跑得掉的,千军万马也闯过来了,但年轻的将军却没有跑。他不再是东宫林中小兽一般的少年了,更像是森林中一头漂亮的大鹿,受了一点伤,不想走,但留下来又有点委屈。也许是萧景衍的眼神太温柔了,所以他也没有躲,任由他举高手中宫灯,用安静的眼神一寸寸检查自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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