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宇和林大江便代表着他们家过来,就连林大河也过来了。这次的事让他们也坐不住了,要知道他们可是邻居,而人是死在他们家附近的,这距离自家可不远,若是那杀人犯当时一个没收住手,闯进家里来,那可就……想到这他就一阵的后怕。
余婆子悲痛的哭声掩盖住了其他的声音,他们一家子老老少少也都在,虽然不是很待见这个弟弟,可他如今死了,他的兄弟不管是否愿意,有余婆子在这里,他们今天也得给这个弟弟出头。
人都还没到齐,余婆子就等不及要去找这个凶手,想到自己儿子才二十三岁,就这么被人害死了,伤心得无法抑制。
想着她就是忍不住悲伤,往流民的方向跑了去,旁人根本劝不住,只得跟了过去。不过在他们料想中,可能这次又是找不到人的结果,那他们干脆全打一遍。既是为人报了仇,也把这么多天来和对方堆积的怨愤解决了。最好能把人赶跑,这一天天的,这群流民在外面他们在家都不安宁。
是的,他们这次不仅是因为余婆子的小儿子报仇,而是因为自己也受不了这种僵持着的日子了,干脆一次解决了,也怕哪天自家莫名其妙的没了命。
哪知,根本不需要他们费心寻找,那残忍的动手要了别人命的人根本没有躲避,还光明正大的穿着沾满了血迹的衣裳。
流民堆里,那人身上的血迹异常明显,手上似乎在收拾衣物,整个人身上也带着阴郁的气息,让人毫不怀疑这人不会是凶手。
那凶手听到响动后抬起头来,看着石头村的人冷冷一笑,在旁人都因为这阵仗而躲开的时候,却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包裹,用着阴冷的眼神望着石头村的人。
余婆子被他的眼神吓得停住了,不过身后这么多人给足了她底气,继续冲了上去。
“你个丧尽天良,活该下地狱的畜生,就不该让你们这群畜生留在我们村,一群白眼狼。”余婆子边哭边忍不住骂道,眼泪滚滚的流下,五十多岁知天命的老人了,却经历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看着真是可怜的很。
看到前面的余婆子悲愤的边骂边冲过来,那人却只是冷笑,也不愿让自己被这么个老婆子给打了。特别是听到她是死去那人的娘时,更是有一瞬间露出了杀机。
这死去的栓子虽然平时不是多坏的人,可从小游手好闲,还有一点小偷小摸的习惯,到了二十几还未成亲,余婆子正犹豫着是否要在外面挑一个儿媳妇。娶吧,又怕娶的人性格不好,不娶,可她儿子她还是知道的,错过了这次以后想娶可就难了,所以想着再看看。
可她小儿子却等不及了,在她左右为难之时,便被欲/火冲昏了头,犯下了大错。
那时正有一姑娘,父亲和兄弟进了山林里比较危险的地方寻找吃食。姑娘和母亲待在一起,也没敢到处跑,只是人又三急,在外出小解之时,被栓子看到起了歹心,一把抓住她的手捂住嘴拖走了。
而姑娘的母亲在旁边等着,好半晌没见自家姑娘出来,回头去看时却发现没人,顿时慌了神,连忙想找人也没找见。
她丈夫和儿子去山里难得有所收获,抓到了一条蛇和六个鸡蛋。欢喜的回来想给在山下等着的母子两一起吃点好的,可没想到回来却听到了妹妹不见了的消息,两个大男人差点连手里这么点东西都拿不稳。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会儿不见了身影基本可以说是遇难了。两人不死心,再次去找,可耽误的时间里可能会发生的事也挽回不了了。
在找到之时,小姑娘已经经历那份对于她来说异常可怕的事实。而这时的栓子提着裤子正要走,出去就撞上了姑娘那来找她的兄长。
“没长眼啊!”栓子骂了一句还是很心虚的,这是他第一次干这么严重的事,既紧张又有点兴奋。
来人没说话一把抓住了栓子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后面的亲妹妹,正衣衫不整蜷缩着抱着自己想躲藏起来。他手上青筋暴起,而旁边的栓子还在骂骂咧咧的想让他放开,如同火上浇油,他一回身就揍在了栓子的脸上。
他们父子宁愿冒着危险上山去,也没想过把姑娘用一点粮食换给别人做媳妇。可自己辛苦拼搏得来的,却是这么一场因别人的恶意而得来的意外,这让他如何能甘心,恨不得生啖其肉。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那栓子是被他咬破脖子,吸食掉鲜血而死的。
第111章
或许真的是横的怕楞的, 楞的怕不要命的, 余婆子一家人居然还打不过对方一个人。其他人看不过去了, 撸起袖子就压了上去帮忙揍人。另外一些人看着流民不顺眼, 把流民都围了起来, 双方立刻扭打了起来, 他们这边人也不少, 不怕事!更何况了他们总觉得都是这些流民惹出来的事,原先没有这群人的时候,他们这一片儿多安详。
而流民这边也不干了,一开始就避让了, 可现在这本地的人却是更加过分了。他们也不想背井离乡来这旮沓里待着, 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虽然其中确实有人偷了他们东西,可要不是没办法他们也想当安分的农民, 种地收获娶媳妇。哦, 今天这么一群人是想来做什么?看他们好欺负准备再揉搓揉搓?这可就不行了, 打就是了!他们别的没了,就这么一条命,看谁拼得过谁!
当然, 其中原因是否真的如此光明正大、问心无愧,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表现出来, 双方争执时却是这么个情况。
林安宇在混乱的人群中,随手招架住了旁边冷不丁冒出的攻击,轻而易举的便能把来人打趴下。很快他周围就空了一片, 林安宇注意着林大江那边的情况,有危险之时自己也能过去帮忙。
也不知这次林大江是为什么非要出来,本来林安宇一个人来就好,可似乎他爹这次兴趣很大,也跟着来了。他耳边听着双方边打边骂,似乎都为自己而委屈,可大部分人还是清楚这都是借口。
如今的燕朝还有官府,虽然天灾连连,可毕竟秩序还未曾崩溃,这些流民毕竟原本也只是穷苦老百姓,即使有人有想法那也是私底下去做。
也或者是因为,他们被不幸之中的幸运所庇佑,在如此灾难之时正巧碰到了这一处相较要安稳些的地方,没有被逼到活不下去,还保留了那么一丝的作为良民的自觉。可这并不能维持多久,如今外面的世界已经是饿殍遍地,易子而食析骸而爨并不是传说。
这是一群未曾遇见过真正地狱的灾民,会因为同村人的死而暴起,会因为被人打过来而反击。
石头村的人为这时候出现的陌生人而感到不安,而且多出来的人,实际上是抢夺了他们生存的资源。即使是山上的一草一木,那也不是没有用处的。
流民虎视眈眈的盯着村民手里的粮食、水、屋子和田地,同样是旱灾,而别人的家都还在。嫉妒慢慢的爬上心头,若这些都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可他们到底是没有率先动手,只杀了一部分把房子抢下来不太可能,石头村另外的人不会坐视不理。而且他们不敢面对官府的兵,路上死了的人没人去追究,但在一个固定的村子里,即使现在官府自顾不暇,等官府忙过来清算之时,那他们就彻底的没希望了。
现在靠着偷抢以及这片山,他们还能勉强维持住生命,也就不敢放手一搏。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领头的,想干大事根本组织不起来,以至于让石头村安稳到了现在。
一番混战,惨叫声不绝于耳,然而只过了半个小时,这动静就渐渐的小了起来。现在特殊时期,两方都是没怎么吃饱的,区别只在于流民饿得更严重,也是先支撑不下来的。
只一个疏忽,情势就往一边倒,流民本就饿久了,能跟他们干架也只是凭着那口气,等僵持住发现打不过时,那气势散了就被打得四处流窜。
流民人多,在场的约有一两百人之多,更别说还有不在场的。他们想跑村民们根本拦不住,最多也就是最后下手再狠一些,至少逃出去的流民也不好过,身上的伤就够他们受的了。
回过头看向引起这场乱的几人,余婆子家和帮忙的几人身上都受了伤,显然没想到只是一个人豁出命来能爆发出如此的战力。
他们虽然狼狈,但杀了栓子的凶手身上的伤却更重。他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手脚都有些不正常的抽动,腰腹那处也血红一片,似乎是对于栓子死了都还不能保持一个男人完整的身份,要把这些都报复回去。
林安宇晃眼看到他的眼睛,里面的恨意绝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所拥有的,而其中的绝望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前世里被铺天盖地的恶意所包围,无处可逃的绝望的人。
这不是一个杀人者的眼神,却像是一个被世界错待所发出的质问。
林安宇略停顿了一下,感觉这事有些不对劲,只是他到底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并且事情到现在的地步,无论对错这人也已经活不成了。
那人身上的伤口太严重,以如今的医术来说根本无法挽回,失血过多,骨骼粉碎,男性象征被毁,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就算是现代都不太可能治好,除非这里再出现一个治疗异能者,或者出现奇迹,否则他必定是殒命的结果。
栓子一家似乎是报复够了,也或者是觉得生不如死,看着自己无力的等死更能解气,总之,这事似乎是就这么结束了。
流民都跑了,他们也不想留在这,受了伤的找人搀扶一下,就这么回去了。
地上只剩下了一个无法动弹的人,林安宇落在最后面,经过那人旁边时放下了一个水囊和几块面饼以及一小包红糖。不知道他是否能活下来,但至少别做一个饿死鬼,饿到极致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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