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母身患好几种慢性病,因为接近年关,张金生没有建议她住院,而是商量等年后再安排她住院治疗。
郭母对张金生印象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眉宇间总是有一种化不开的愁绪,似乎并不看好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研究生考试结束,张金生问郭澜澜考的怎么样,郭澜澜说:“马马虎虎,成与不成各占五成,听天由命吧。”考试结束她很放松,陪着郭母在南州玩了两天,准备把她送上回家的火车。
张金生说:“让伯母一个人走多不合适,你送她回去吧。”又私下问能不能一起去。郭澜澜道:“我妈妈没问题。”张金生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元旦我过去。我要考察一下你们那的风土人情,顺便检查一下郭同学在单位的实习情况。”
郭澜澜说:“你悄悄的来,打电话给我,我接待你。”
郭澜澜的家乡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山区小城,所以能玩的地方很多,不过时当冬日,北风呼啸,二人也没有走的太远。
郭澜澜说:“别的地方暂时可以不去,有个地方我一定要带你去。”
那是一个叫空无观的地方,位于城西一座小山的山顶。
“空无观,‘空’、‘无’是佛家用语,而‘观’应该是道家的地盘,佛道双修,有意思。”张金生把车停好,仰望山门说出自己的见解。
郭澜澜道:“不要胡说,这里很灵验的。”
张金生道:“那我们就求个姻缘签吧。”
郭澜澜脸红了一下,没有拒绝,她带张金生到此,正是为了这个。
这道观不算大,只有一个院子,三个道士,一个老道姑,一个半老道姑,还有一个年轻道姑,也没什么好看的景致,正殿供奉着碧霞元君的神像。
张金生不信佛道,但知道这是碧霞元君的道场,神祗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所以趴下去虔诚地拜了拜,敬上三炷香,默祷了几声。
郭澜澜显然比张金生更加虔诚,敬香时的姿势更加专业,平心静气,对祖师。手持三炷香,于祖师左手的蜡烛上点着。面对神像,右手手指拈香 ,左手包着右手,平举于额前。拜了之后,以左手将香插进香炉内,三炷香之间的距离都不超过一寸。
这些细节张金生都没有注意到,他悄声问郭澜澜要不要再来一遍,郭澜澜抿嘴笑:“不知者无罪,神仙不会怪罪于你的。”
拜完圣象,二人前去求签,素手敬香一支给老天,敬三支给碧霞元君。因是女道主持,让郭澜澜求取。郭澜澜抱着签筒,默祷一遍,摇晃签筒,左三右四,七下之后跳出一支签。抛问杯三次皆是一阴一阳,签成。
女道士将签拿起来,上面写着十四个字:深知身在情常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郭澜澜眉头一皱,她自幼在父亲的督促下读过很多古诗词,知道签文出自李商隐的《暮秋独游曲江》,全诗是“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常在,怅望江头江水声。”这是李商隐用来怀念一位小名“荷花”的小姐的诗作,虽然深知只要身在,情也在,
却也只能眺望江边流水,呜咽成声。
意境忧伤,不祥。
张金生没看出是谁的诗文,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他没有郭澜澜那样的文学水准,但一个“怅望”,一个“江水”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他却故意问:“这是什么意思,仙姑给破解破解呗。”
道姑喝道:“神堂之内岂容你聒噪,出去。”
张金生吓了一跳,郭澜澜微笑着对他说:“你先出去。”
张金生咕哝了一句,起身就走了出去。
道姑喝他出去,其实是一番好意,这支签于姻缘而言其实是下下签,主有缘无分。
张金生心情有些沉重,看天空也灰暗了许多,本来只是图个乐子,怎么抽了这么个签,这道观的道士也太不会做生意了,有没有考虑过信士的心理感受?
不行,这是搞封建迷信活动,回头我就去宗教局举报他们去。
回头看,郭澜澜还虔诚地跪着,听道姑给她解签。
张金生一时想:澜澜看似坚强,内心其实很脆弱,她总是不自信,不然不会相信这些。
几分钟后,郭澜澜拜别道姑走了出来,问张金生:“你也求一支吧。”张金生道:“不求,开间道观了不起啊,搞的跟黑店似的。”
吓得郭澜澜面色苍白,赶紧冲四方礼拜,让张金生向三清大帝、碧霞元君请罪。
张金生道:“我给他们请罪,我不去宗教局告他们搞封建迷信就不错了。”
刚说到这,就听得哗啦一声响,吓得张金生腿一软,直接给神殿跪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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