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锐利的箭簇生生穿透三寸厚的木板,仅以一厘之差抵着他的额心!
残余的火星无声息地落下。
划过张辽深拧的眉头, 照出一行蜿蜒而下的冷汗。
片刻死水般的沉寂后,才听身旁副将吞了口唾沫:“将军, 我们怎么办?”
魏军以陆兵居多,不谙水性,桥头被凌统这么一断, 他们此刻根本无力南追。
眼见那河涛中的背影越过中流靠拢南岸, 张辽也只能咬碎一口狼牙,大叹道:“我们守卫合肥时兵力空虚,唯有搏命一战,也因一腔死志才能击溃对方十万大军。而今换成了他们孤注一掷,方才一击未垮,绝杀的战机已经错过了。”
经甘宁这三箭反杀回头,北岸还算高昂的士气霎时熄了三成。
夜深,水急, 更不宜追击。
张辽深瞥一眼隔岸收弓的利落剪影,将血手一挥:“回城,再议。”
……
北岸火光渐熄,腥风卷着枯焦的气味散在深静的夜。
见张辽果断收兵,甘宁咬紧的牙关猛喘出一口粗气。
疲倦的身体已支撑过了极限,紧绷的肌肉一时僵硬得有些痉挛,唯用长弓做拄,硬生生往前挪了数步。
前日合肥大战之中,他亦负伤深重。
“凌统!”他从牙关里面逼出一声呐喊,沁血的视野在洞黑的河面上飞速转动。
只见冰冷的夜色里水光一扑。
甘宁立时弃下长弓,一蹬冲了过去。
长臂一捞,用尽全身力气将挣在湍流之中的二人拉扯上岸。
李隐舟被冻得嘴唇哆嗦、浑身僵硬,意识在爬上河岸的一刻轰然散去,只记得将怀中的青年用力地箍住、护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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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之中,酣长一梦。
马蹄喧嚣,人声切槽,一片凌乱的声音贯穿了整个沉甸甸的梦野。
李隐舟忍着周身剧痛醒来,毫不惊讶地发觉自己被裹成了个白皮粽子。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嘴皮,将厚厚的麻布一层层剥开,这才勉强把自己从重重束缚中解脱出来。
舒畅地缓过一口气,冰凉的胸腔渐渐地涌动起温热的血流,将凝在心间的寒意缓缓驱散。
他拧眼看了看外头。
被风撂起的帐帘后露出一重一重有序交错的军帐,泥泞坑洼的平地上不时有匆忙的脚步溅出水声。黎明微寒的风中,一层层军令有条不紊地传达下来。
看来被冲溃的吴军已重新合拢,正在重整军营、清点人马。
他们毕竟占了人数的绝对优势,在战局生变后,张辽一时半会也不会贸然追出城外。
昨夜兵荒马乱的回忆慢平复为一池静水,唯独凌统那血痕斑驳的脸犹触目惊心,李隐舟眉头一紧,起身趿着草鞋往外走去。
和路上的小兵探听两句,顺着对方指的方向到了一处军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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