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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的团子呀呀地咬着舌头:“兄长……骗几。”

右边的专注举着手臂想扯他的腰带:“呜……带带。”

陆瑁唯有尴尬地弯下腰:“嘘,嘘,兄长待会便带你们玩。”

凌统打量着这两个捣蛋鬼:“这是……”

陆瑁艰难地一手抱起一个,抖着袖子将两个小屁孩圈得稳当,一头大汗地道:“是从父的后人,兄长忙于军务,自己的孩子都照看不了,还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来养育他们吧!”

印象中,李隐舟从见过陆瑁,陆议也很少提起这个亲生的弟弟,就连嫁给了顾邵的姐姐和他也只有数面之缘。比起生身父亲陆骏而言,陆康与陆绩更像他超乎血肉的亲人。

陆绩名为从父,实则一直被他当弟弟教养,就连昔年犯下滔天的过错,也是陆议一人担了下来。

李隐舟只觉心间隐约刺痛,像被人剜去了坚硬的旧疤,揭开那段蒙着血雾的往事。

陆瑁却浑然不知,依旧和凌统打趣着:“兄长这人也是,平时规行矩步的,我都有些怕他,今天这样要紧的日子却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你们这些做将军的都这样冷酷无情么?”

凌统搭着眼帘,看着手中素不离身的红缨枪,半晌,还以一笑:“是啊。”

……

庐江城外,明月孤悬,茫茫的天际接于一片雪白芦花,一眼无垠。

陆议站在城墙之下,片刻地不语。

瘦而深的倒影映在风沙斑斑的古城墙上,脱去了战场上一身厚厚的铠甲,显出薄削的弧度,深刻,却无棱角,而温和的轮廓经霜历雪,又隐然磨拭出锋芒。

李隐舟的目光越过一望无际的旷野,落在那拖曳长长的影子上。

果真在这里。

小时候的习惯已经积年累月地刻进身体,在他们都还是半人高的孩童的时候,逢至离别,便来这城外芦花边上,看明月千里铭刻下他们的昨日今夕,便知这聚散离合的尘世,终有些什么永志不灭。

陆议站了许久,直到深寒的月色中抽出一丝一丝的细雨,才抽身准备离开。

仰头却见一柄伞,在不知何时已倾在头顶。

竹篾撑起的布帛已被雨雾洇得湿润,凝成挂不住的水珠在视野中嘀嗒落下。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李隐舟撑着竹伞站在他背后,片刻,只道:“逝者已逝,伯言,节哀。”

陆议眨了眨在风中吹红的眼,慢慢转回了身,从他手中接过尚存余温的伞柄,只头也不回地道:“回去吧。”

两人顺着长长的墙壁往城中走去。

毕竟也不是七岁的孩童,再钻狗洞未免幼稚可笑。一路踩着湿软成泥的芦花,李隐舟想了一想,还是问:“公纪……是什么时候过身的。”

陆议平缓地道:“子明取下东三郡的时候,军令和公纪的丧讯在同一天传来。子璋说他听见江陵捷报后才肯咽气,临终只说,他可见将军了。”

陆绩的身体自小便不见好,又经数次打击,能顽强地活到现在,或许只是为了给往昔的荒唐一份该有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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