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只看向顾雍:“丞相。”
顾雍秉手一拜,立即道:“臣这就去办。”
事已至此,谁也不敢再开口质询顾雍究竟要将此事委任给哪位属下,众人埋首间目光悄然交流,却都猜不透这陆伯言究竟有什么后招,能让主公拿整个长江防线给他作赌。
等人都散尽,大厅中的孙权拂袖落座,轻轻揉了揉额头。
“陛下。”
一袭缁衣的清瘦剪影踩着厚厚的落雪迈入厅中,见青锋落地,雪刃横出,却无半分害怕的意思,两步跳过那骇人的长/剑,轻快走到孙权的面前。
“臣愿从军而去。”
孙权掀起眼皮打量一眼,沉郁的脸色并不见好转,反更头疼地皱起了眉:“不许。”
前线危机四伏,岂容小辈放肆胡闹?
来人眨了眨眼,不肯轻易放弃:“臣上前线不是为了玩闹的,既然是持久战,必历寒冬酷暑,经风霜雨露,则不免五邪入体,百病横生。或许,都督正需要臣微薄之力。”
五邪入体,百病横生。
这倒与陆逊所提出的战术不谋而合。
知道对方并非一时兴起,孙权这才以正眼瞥他,在其坚定的眼神中缓缓松下紧蹙的眉头,只道:“夷陵前线凶险,你时刻跟着伯言的营帐,不可任性胡来。”
得他许诺,那人也便收敛了笑意,郑重道:“臣明白。”
……
二月初春,东风和畅。
度过了极冷的一个冬天,冰封的长江渐解开冻结,上下游之间的来往逐日繁华起来。尽管夷陵之前就是蜀国大军,也阻止不了复苏的春风吹绿两岸杨柳,习惯了战事的商船小心谨慎避开军事要道,抄险径颠簸着继续南来北往的吆喝。
长篙卷着漩涡,在船夫用力一撑间送船入江。络绎不绝的行舟随风逐浪,推开细碎的薄冰,穿过泼墨似的山影,在明镜似的江面划下数道粼粼波痕。
两岸群山交错闪过,料峭的薄雾漫上甲板,那撑船的渔夫拉低了斗笠,凉飕飕道:“春令冷,夏酷暑,看来今年又有的熬了。”
“是啊。”船头的行客懒倚栏杆,对着茫茫壮阔的大江长长抻了个腰,寡淡的青衫扑扑随风。
他漫不经心地凝眸远望:“希望能熬过去吧。”
过了江陵,宵夜间便到夷陵。
夷陵城门紧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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