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商祺仿佛没听见,闭上眼睛,傲骄地数着他胸前的佛珠,一本正经地用英国伦敦腔的英语说道:“my name is dream master.”
哈哈哈,哈哈哈,村里人几乎笑疯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大上的和尚!
老槐庆无奈之下,只好走到初夏面前,搓着手跺着脚对她小声要求说道:“唉呀,别傻愣着呀,夏天,你去劝劝他,和他认个亲,我想他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就会还俗了!”
老槐庆疼商祺就像疼自己儿子似的。
初夏点点头,硬着头皮走向前,一张俏脸红得就像那冬日艳丽的晚霞,村里人立马止住笑,屏住呼吸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精彩好戏。
初夏就是医赵商祺的药,如果医好了,赵村长肯定就还俗了。
老村长和村民们都在屏着呼吸等待着。
看那爱情发挥魔力——
初夏走到赵商祺面前,咳嗽了一声,对赵商祺轻声唤道:“商祺——”
商祺心里打了一个哆嗦,目眩神迷,但外表仍旧像石头人一样毫无表情,他在那里打坐,数着面前的佛珠,慢慢道:“贫僧法号梦觉,再无俗世的名字,请女施主叫我梦觉吧。”
村里人又止不住笑起来,瞎二狗笑得像狗叫。
初夏觉得自己简直在参演一场闹剧,她的脸发烫,两耳发烧,渐至透明,对赵商祺说道:“商祺,我是来认亲的,刚才,你爸和我外婆相认了,他们现在在一起种南瓜,所以,你是我的叔,而我是你侄女——”
赵商祺手里的木鱼敲得更快了,手有些颤抖,胸腔里仿佛住了一窝食人的毒蛇,它们在咬他,让他的心又痛又乱,他闭着眼睛打断初夏的话,苍白着俊脸,对她哑声说道:“贫僧已经出家多日,再无俗世的牵绊,所以认亲这种事,大可不必了!”语气已经控制不住地尖厉激烈。
初夏傻眼了。
村里人哄笑起来。
老村长急得直跺脚。
许慕青有些难过心疼,如同针扎一般,儿子用情至深,只可惜命运弄人。
赵商祺念着佛经站起来,脸色红涨如猪肝,一阵风似地转入内堂,不再搭理这些俗世的人。
大家闹了一会,就三三两两地下山了。
回到村里,赵大路又告诉赵槐庆,他打算在白云村长住,不回北京了,死也要死在村里,他已经把初夏外婆家隔壁空着的房子租了下来,就住在那里,天天陪着初夏外婆。
当时许慕青也在场,老村长担心地看着赵大路这北京城里的老婆,害怕马上就会来一场狂风暴雨。
许慕青倒是很平静,她比她儿子更像一个看破红尘的人,过了大半辈子,活得通透了,知道人一辈子,不管和谁过,到最后都是和自己过,把钱抓在自己手上才是最要紧,感情啊,如同流水似的,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信什么都不要相信感情,因此,她对赵大路慢慢问道:“那集团的事你怎么处理?”
赵大路认真道:“归你管吧,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只有商祺一个儿子,你先代他管着,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他,如你所愿。”
年轻时背井离乡拼命赚钱,临到老了,才知道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赵大路活得是另外一种通透,与许慕青截然不同,在这个世上,什么都没有感情重要,金山银山,也比不上一颗真心。
许慕青放下心来,没错,她担心的事情是赵震东在白云村有个私生子,会和她的儿子争家产,现在去了这层顾虑,整个人也就放松平和了许多。
要知道,人活在这个世上,万不可没有钱。财富是抵抗一切意外和不幸的围墙。
她看着赵大路,对他说道:“儿子出家了,你知道吧,你也不管管?”
赵大路苦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一时想不开,要闹随他闹去,我还能活多少天?我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他只想余生的每一分钟都和小囡一起度过,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弥补年轻时的亏欠。
许慕青站起来说道:“那好吧,你看得开,我也看得开,那我先回北京打理集团事务。”
老村长叹为观止,想着这城里女人和村里的女人比起来,果然不一样!儿子出家,老公要和初恋情人长相厮守,她都能做到平静如镜。
许慕青对老村长慢慢道:“槐庆大哥,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他有一颗红尘的心,怎么可能看开红尘?我活了大半生,都没看开呢,所以随便他去吧,槐庆大哥,只好麻烦你帮我多照看他们父子,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许慕青说完这些话,就独自一人回京了。
赵槐庆看了赵大路一眼,冲着许慕青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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